或许是由于刚刚激战的缘故,激情仍未消退,李敏秀手指轻颤,点燃一支烟,烟雾在空中弥散。
她将烟盒递过来,抖出一支。
李悯臣摆摆手,“我不抽烟。”想了想又道,“呃,你要不要先处理一下伤口?”
她浑身伤痕累累,脸庞有少许血迹,脸上多处淤青,嘴唇破了,微微撕裂,唇角的血迹已干涸。
他刚刚瞥过那个男人一眼,伤的似乎更重,一个眼睛眼白都是红的。高挺的鼻梁中间一条断痕。
原本俊逸的脸现在眼歪嘴斜,满脸青紫,身上也没一块是好的。
这样的爱情令人胆颤心惊、望而生畏,但李悯臣又想,或许也只有这样的爱情,配得上让李敏秀多看一眼,不会被她嗤之以鼻。
李敏秀太强悍了,没人奈何得了她,除了法律。一旁角落的阴影里,警察仍密切的监视着。
两人都如此淡定,男人在楼下靠着墙壁抽烟,一半身影阴翳在灰暗里。而李敏秀则和自己在天台聊天,吹着晚风,两人身后的游泳池波光粼粼。
爱情原本就是多种多样,像他和陈密言那样,掺杂着利益的,也是其中一种。
纯粹的爱情是不存在的,你爱上一个人,一定有原因,他这样感慨。
汗水中沁着一股香味,被微风吹拂过来,拉回了他的思绪,李敏秀也应声笑了起来,“自以为我是你啊!矫情!”
不久,李敏秀又弹了弹烟灰,“好像我们还是第一次这样坐下来平等的说话,还有点不习惯呢!”
“不习惯?”李悯臣笑道,“不习惯我跪着?”
李敏秀吸了一口烟,斜眼看她,乐意道,“也可以。”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李悯臣没再接这个话茬,当然,也不会跪下来。
“当时为了让你离开李家,用了好多方法,揍你,打压你,想把你赶出去。”
“结果还是失败了,你真是想进豪门想疯了,不惜任何代价,恭喜你啊,成功了。”
“你的方法都太幼稚了。”李悯臣道,“赶赶其他的笨蛋还差不多。”
他说的是几李万壑的其他私生子,都是用这种方法被李敏秀弄走的。
否则他们好歹是李万壑的儿子,即使是私生的,进了李家,在家族里地位也是极高的,又哪里有小辈能在他们头上造次。
李悯臣之所以在李家处处受人白眼,处处遭罪,无非一个原因。
李敏秀指使。
李敏秀笑着说:“我早就说过,对付你这样的小孩,不听话揍一顿就够了,没必要用狠招。”
否则一招下去,这个人多半一辈子都跌在这上面了。
“那你谋杀的锅也扣我头上。”李悯臣嘲讽。
“又没死,判不了多久。”她无所谓的说,“再强调一遍,只是投毒,不是谋杀。本来就没想要他的命,否则,我还能安稳的坐在这儿?”
额,这话没有说服力,毕竟,警察都在一边站着,现在的谈话一结束,她就要就地伏法了。
“故意吓唬一下他们的,也好借此坚定一下我们的立场。这漏洞百出的计划别人一眼就能识破,你以为他们都像你这样?”李敏秀说。
她当时确实是想把李悯臣送去坐牢,才想出个这样一石二鸟的计划,
她做的所有事只是不想多一个人来和她争广域,无关乎她是好人还是坏人。
况且,好人的评判,本来就是没有标准的。
李悯臣只是想,这李敏秀,胆子还真是不一般的大。
因为是李万壑的儿女,那些私生子,即使不进「广域」也能当个普通富二代。
进「广域」就要受李敏秀的打压,何必受这种委屈,只是,李悯臣不一样。
他恨李万壑,恨「广域集团」,他非得加入,把这趟浑水搅得天翻地覆,让李家几代人的心血付诸东流。
可是现在李万壑死了,即使不死,在未来的几个月李万壑或许也将魂归西天。
李万壑死前把一切都安排的明明白白,那句,“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原来是对自己说的。
幼鹰尝试着展开翅膀进行试飞,翅膀在一开一合之间,掀起狂风,扬起尘土。
李万壑从来没打算要自己的肾,只是借机对自己能力的一次试探。
欲先使其亡,必先使其狂,他处处迎合李玉诚也是这个原因。
知道真相的他,恨意一下子无所适从。
他觉得自己好搞笑。
原本是来复仇的,李万壑却突然把「广域」主动交到他手里,并嘱托,以后,拜托你了。
李悯臣眼睛微眯,定定的看着远方的高楼,那栋百层高楼的顶端有着巨大的四个字,「广域集团」。
那是广域集团的主楼。
除此之外,在全国范围内,还有一百多家分公司。
这样庞大的产业属于李万壑,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试想,只要和他沾点亲带点故。
而自己不一样,自己和他有直系血缘关系。
尽管他现在还是不承认自己是李万壑的儿子。
李悯臣说:“我本来就是豪门。”
李敏秀闻言笑了:“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李悯臣不理她,他将手抬起,指着远方那栋属于自己家的高楼,“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李敏秀乜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李悯臣说,“拼搏半生仰望头顶的百米高楼,楼顶啼哭的婴儿,是这座大厦的主人。”
他这会儿才正式感觉到,自己的出身其实还不错。
他突然觉得,如果自己在李家长大,而不是跟着舅舅回去,切断和李家的一切联系,他会更容易得到这些。
当然他依旧认为当初被舅舅带走是个正确的决定,他感谢舅舅。
因为舅舅,他才走了近乎完美的童年和青年。
“你还记不记得,我六岁的时候,你把我绑在马背后拖?”他突然问。
从他进李家,身体恢复后没多久李敏秀就开始欺负他,李万壑忙,根本不知道。
而把他绑在马后,是最严重的一次。
那次李敏秀将他五花大绑,自己则翻身上马,策马奔腾。
那可是赛级马,他整个人几乎飞起来,尘土飞扬,拖得浑身是伤。
正是这个原因打上了官司,李万壑也惊愕不已,最终才松口,答应让舅舅带走他。
否则,自己是李万壑的亲儿子,李万壑又是那样的身份,他不想,自己是很难被舅舅带走的。
“你还记得呢?”李敏秀道,“你真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