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听完心中满是伤感,倒是觉得这乱世之中还有这份真情实属难得。
“小兄弟,这行宫的几年间,你一直守着皇上的棺椁吗?”清源问道。
“恩,虽说大家轮值,可是基本上都是我白日里守着。”
“四年多的时间,这光绪皇帝就没下葬?棺椁里没有腐坏的迹象吗?”清源也是好奇。
“前前后后光修建皇陵就用了四年。不知道在棺椁里面放了什么物件,自打安置在行宫,这梓宫从未打开过。”小禄子想了想说道,“去年进了夏,棺椁头部却是流出过像油一样的东西,黑乎乎的,不多,连着几天都有,我也是奉命用抹布擦干。隔了几天便未再出现。”
清源心道,想必就是那流出之物和小禄子身上的尸毒有关,虽说皇帝的棺椁里定有防腐之物,但是四年多未下葬,出现什么问题也是在所难免。坊间传光绪帝死的蹊跷,阴魂迟迟不能转生。如若这样,那流出之物所含怨念却也同尸油无二,如有阴气加持,定会叫人身染尸毒。
“沈大哥,你方才说有个辟邪的物件?”清源想了想问道。
“对啊,那物件一直放置在我们床下。”沈明说完,随即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用黑布包裹的物件,一尺来长,六寸来宽。“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物件的缘故,小禄子却是未再梦魇。逃出来的时候也就将此物带在了身上。”
清源接过来,看这物件被多层的黑布包裹,心下也是好奇,刚打开第二层的时候,清源暗叫不好,一股阴寒之气霎时涌出,自己的手指就似这大冬天触碰到一块寒铁。好重的阴气,如此说来倒是好解释了。
清源说道,小兄弟你无意中沾到了那棺椁中的污秽,那污秽之物必定存有主人极强的怨念,如是这样倒也好办,只要当时用柳叶煮水洗澡,不出三日必能消除。
清源看到两人的嘴巴似乎都张大了许多,眼神中满是惊诧;也不理会继续说道,暂且不知这物件是否能去除梦魇,但此物阴气极重。
小禄子自身本就残缺,阳气自是比不上沈明充盈,也易招惹上不干净的东西。自好转之后这物件也一直放置在床下,久而久之,身上必然沾染些许。怨念就如苍蝇见血般被阴气所吸引,融进小禄子体内,在阴气的加持下慢慢转为了尸毒。
“小兄弟可记得,沾染污秽到青斑出现可是有月余?”清源问道。
“差不多吧,我倒记得不清了。”小禄子想了想,“好像是沈明去皇陵的第三日我染上的,我俩三月未见,恩,不到一个月就有了青斑,当时只有腿上有,我也是洗脚的时候发现的。”
“小哥,那眼下还有可好转的法子吗?”沈明听到更为信服,这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我随身所带之物不多,这样,我先压制这尸毒的发作,你们安顿好就去红枫镇章府找我,必能将此毒拔除。”清源心道,如果此时有写符箓的那些物件就好了。
沈明拉着小禄子扑通一声就给清源跪下,小禄子眼里满是泪水,沈明更是嚎啕大哭起来。清源这眼里也泛起一层层的泪花。
清源叫沈明把火生得再旺些,把随身的“清阳符”烧成灰放入水中给小禄子喝下,又取出一枚缝衣针放在火上炙烤,将干净的雪水混上药粉搅成糊状敷在脓包根部,小禄子立时觉得一股热流在患处流窜,随即看到脓包似乎鼓胀起来。
“有些疼,沈大哥你且将他腿部抓紧。”清源拿起泛红的针,将鼓出的脓包挑开,立时一股恶臭传来,流出一股黑色的污血。
“疼就叫出来,别忍着。”看着小禄子狠狠地咬着牙,沈明的眼睛都在冒血。
“爷,我没事,就是污了小哥的手。”小禄子满是温柔的看着沈明,“没有你在身边,恐怕等不到小哥给我医治了。”
清源暗道,这两人也不避忌点,这爱意的酸臭味可不比这脓包的恶臭差,看出来了这小禄子也就是不会生孩子了。
放出污血的脓包肉眼可见的在干瘪萎缩,如此反复操作了一个时辰,小禄子两条腿上只留下脓包的印记。几人都累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这留下的疤还需慢慢恢复,现在总是能舒服些,这痛痒之感也会消失。剩下的便是连根拔除了。”清源说道“连根拔起”四字倒是感觉言语有失,立马红了脸。
“多谢小哥。”沈明又要施礼,被清源一把扶住,“还不曾请教小哥名讳。”
“沈大哥客气,在下章清源。”清源拱手抱拳。
“我叫沈明,小禄子也只是叫的顺口,他叫顾德禄。”沈明的声音中尽是喜悦。
天色已晚,外面的风雪也渐渐小了许多。三人决定天亮再走,一来夜间赶路极不安全,二来小禄子也需要好好休息下。
火光下,沈明将小禄子紧紧地搂在怀中,也不避忌清源,他知道以后定要叫心爱之人不再受苦,不再无所依靠。
临行前沈明将那裹着黑布的断刀送与清源,自是不需要再留在身边了,也望此物对于恩公有所裨益。
满眼的不舍,他们只期盼和清源多日后在红枫镇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