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昊盯着三人的背影,问赵驰:“你觉得丁医生最终会选择谁?”
赵驰没有答案,看向潘芸:“你觉得呢?”
“嗯,这个嘛,真不好说。”潘芸抿唇想了一会儿,得出这个结论。
谢明昊朝天上翻白眼:“问你们等于白问。”
潘芸噎他:“那你非得问干什么呢?跟村口那种嚼舌头的大婶有什么区别?”
“根据我的观察,她是不讨厌周燃。”谢明昊总结。
赵驰笑:“观察得挺仔细的。”
丁惠宁去潘芸家换好裤子,到周燃家里时,院子已经摆了一张大的圆桌子,上面摆着两盘扣肉,两盘鸡肉和两条鱼,还有其他几样菜。
顾思远挨着谢明昊坐,见她过来招手道:“到这边来坐。”
跟在她身后的潘芸很自然地坐到赵驰身边,她想起潘芸在河里说的那些话,没有过去,说道:“我去厨房看看。”
“你坐下吃吧,厨房没什么事了。”顾思远叫住她。
她就当没听见,去往厨房,碰上周燃端着两个装着花生米的碗出来。他惊讶地问:“你怎么不去桌边坐着?就要开饭了。”
“我过来看看还有什么菜没上。”她随意道。
“没有了,就那点菜。”周燃说。
丁惠宁就跟在他身后,去往饭桌。
周燃把花生米放在桌子上,很自然地坐在顾思远对面,她就挨在他旁边坐下。
赵驰和谢明昊用眼角的余光瞥着顾思远,只见他动了动嘴唇,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今天过来吃饭的还有村支书和另外两个有些威望的村民,加上周燃父母,十一个人挤得满满当当。
大家边吃边聊,聊今天来的网友,随后就聊到了锦布。
周燃很高兴地问为:“听说今天卖掉了一条锦布?”
潘芸点头:“是呢,六百块钱一条。唉,好东西还是有人识货的。”
村支书问他:“那往后是不是可以推这个东西?”
“可以推,还要重推。”周燃说起这些事来两眼炯炯有神,“我可以多拍织布的视频,也可以开直播。”
丁惠宁接他的话:“你在旁边讲解,粉丝无法抵抗你的帅气,一定会疯狂下单。”
顾思远轻轻皱起了眉头。正好周燃转头看过来,跟他有短暂对视。
看到他面色异常,周燃关切地问:“怎么了?是菜不合口味吗?”
顾思远抽张纸巾擦嘴:“咬到了一小块硬骨头。”
丁惠宁朝他看一眼,没有说话。
朱桂英有些伤感:“听说一条卖六百块,有人嫌贵。这个东西是真的难织呀,从选色到缠线再到上织机,每一步都得人工,一米八规格的,一天织十个小时还得六七天,这还是手脚快的。慢的话,半个月才能织一幅。”
“他们不了解我们的生产工艺,拿工业机子织出来的布做对比。”周国栋说。
“传统手工艺制作复杂,生产周期长,缺少宣传渠道,跟不上现代社会的发展。回报率低,年轻人又不愿意做这一行。”村支书说,语气里满是无奈。
“我们的锦布是非遗,懂它的人是不会嫌贵的。”丁惠宁说。
潘芸接话,语气认真:“我觉得最大的问题是老一辈的审美跟新一代是有差距的。我们拿出来做展示的那几条,都是传统的黑红黄绿,不够高级,我们本地年轻人都不喜欢,何况是外地的呢?”
“我们从小就跟着老一辈这样织,有什么花样我们织什么样,年纪大也不会新花样。”朱桂英叹气。
周燃问潘芸:“今天卖的那一条是什么颜色?”
“蓝白色。”潘芸答道。
周燃点头:“配色简洁,符合年轻人的审美。”
“我们能不能请一些什么大师来培训?”村支书问周燃。
周燃愣住:“上哪里找大师?我没这个人脉。”
丁惠宁拓展思路:“可以通过镇上去找找,市里的什么工艺美术大师,一定能找得到的。”
周燃想起来:“不用了。周丽不是学服装设计的吗?问她就好了。”
“你姐姐?”丁惠宁问。
“我堂姐,她现在在广城的一家箱包厂做设计。”周燃回答。
丁惠宁脑子里涌出一股兴奋:“我们的锦布配色改良,是不是也可以加工成手提包,提高价值呢?”
所有人的眼光都放到她身上来,她吐了吐舌头:“我也就是突发奇想,随便这么一说。”
“可以问问周丽。”朱桂英夸她,“这大城市回来的脑子就不一样。”
潘芸揶揄道:“嗯,这个脑子还比较新。”
周燃最后总结:“吃完饭我找周丽了解。如果真可以借着流量把锦布织起来,那又是增加收入的好项目。”
村支书很高兴:“这么高兴的日子,怎么少得了酒呢?来来来,喝两杯!”
另外两个村民去厨房拿酒壶和杯子,给在座的人包括朱桂英都倒了一杯。顾思远没喝,他借口一会儿得开所里的车子回去。
晚饭结束,潘芸要跟赵驰回单位宿舍,丁惠宁不能住落霞村,只能坐派出所的车子回去。谢明昊三人识相,主动钻到后座去,把副驾驶的位置留给丁惠宁。
她上了车,顾思远提醒她:“系好安全带。”
丁惠宁喝了一杯白酒,有些上头,面颊酡红,反应有些慢,安全带扯了好几回扯不出来。顾思远倾身过来,拉出安全带帮她系上。
身体靠近时,他小声说:“真是个酒鬼。”
语气无奈中透着一点溺爱。
丁惠宁对此却没有什么反应。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她右手肘靠在车门的窗上,幽幽地说:“这米酒挺厉害的,不是说像开水一样吗?”
后头谢明昊说:“要骗人喝酒肯定不会说实话。你喝了一杯,还没倒下,证明酒量挺好的。”
丁惠宁捂着脑袋:“嘿,以后我可不上当了。”
顾思远看过来:“难受?你们药房有没有解酒药?”
“没有。”丁惠宁摇头,“多喝两杯水,把酒精排出去就好了。”
顾思远没再说话,专心开车。后面坐着的三个人也没怎么说话,心思全放在两人身上。
车子开进长竹村,停在丁惠宁家门口。顾思远下车,绕到副驾驶上,要扶丁惠宁下来。
她挥挥手,口齿含糊地说:“我没事,不用扶。”
顾思远没信她的话,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的胳膊,将她稳稳扶下车,直到把她带到屋里才放开。
姚秀兰客气招呼他喝茶,他推辞:“婶,我还得把同事送回所里,改天有空再来。惠宁喝了一点酒,有点难受,你受累照顾她。”
“哦好的。”姚秀兰笑眯眯看着他,“你回去路上小心些,有空到家里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