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越来越近,家家户户都在买年货备点心,乡下过年的气氛比城里要浓厚些。
这些天丁惠宁不怎么去作坊,下班了要么在宿舍,要么回家帮忙。
除夕这天,他们家的年夜饭吃得很早,因为丁惠宁要去值班,从下午三点值到晚上十二点。
没有病人来,值班比较清闲,要刷手机看电视剧打发时间。她挺喜欢放假值班,工作轻松还有额外的加班费。
六点钟,丁书阳给她送饭来,在值班室里陪着她。
外头陆陆续续有鞭炮的声音传来。
丁惠宁给弟弟转账:“你到外头买些烟花放吧。你们男孩子都喜欢这些东西。”
丁书阳收了钱却没有去:“我现在喜欢打游戏氪金,放烟花鞭炮是小孩子们的游戏。”
“那你回家去打吧,我上到十二点钟,明天早上八点又得来,我不回去了。”丁惠宁说。
丁书阳拎起饭盒:“行,那我走了。你一个人当心些。”
弟弟走后,丁惠宁到院子里转了一圈,再继续回到诊室里值班。
差不多到十二点,陆续有鞭炮响起,越接近零点,鞭炮声越密集,震耳欲聋。各种烟花蹿上天空,把夜空照亮。
丁惠宁跟同事交接完就回宿舍去。在准备上楼前,她往外面瞟一眼,路边停着的那辆车好像是周燃的。
这个角度看不到车牌,她不确定。这大除夕夜,他应该在家里陪父母守岁,跟相亲对象聊天,不会跑到镇上来。
回到宿舍里,手机一大堆拜年信息。逐一回复完,她调了静音睡觉。
第二天一早起来去值班,中午十二点下班。她没回长竹村,拎了礼品去找周丽。
她跟家里闹得那么凶,过年没有回去,一个人在镇上租的房子里过。
进屋时,周丽刚把菜热好端上桌。有鱼有鸡有鸭,还有一大盘扣肉。丁惠宁意外:“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周丽摇头:“不是,是阿燃送来给我的。叔叔和婶婶叫我回去吃饭,我不想给他们增添额外的麻烦,就没有去。”
“他送来的?”丁惠宁想起昨天晚上停在街边的车子,“他什么时候回去的?”
“好像是九点多吧。”周丽说。
“九点多?他后来回去了吗?”
周丽摇头:“不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随便问问。吃饭吧,我饿了。”
吃完饭,周丽问她:“你初五还要值班吗?”
“初五休息,不值班。”
周丽:“那叫潘芸他们过来烧烤吧。趁着放假一起聚聚,收假了又各忙各的。”
丁惠宁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可能要去走亲戚,不一有空。”
“从下午烤到晚上,你晚上过来也行。我不回村子里,回村里得发红包。”周丽笑。
丁惠宁点头,回她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
……
连值四天班,丁惠宁终于换来两天休息。一大早就被姚秀兰喊起来去走亲戚。
走了两天,她对丁书阳说:“走亲戚比值班还累。”
她没在家里吃饭,骑上电车去往包包作坊。离作坊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就听到里头传来说话声,还有食物飘香的气味。
车子开进去,潘芸迎上来:“你可终于来了。烤了些肉留着给你。”
说完她悄声说:“周燃一个人来的。”
丁惠宁:“哦。”
两人一前一后进屋去,见烤炉旁围着几个人。周燃、赵驰、谢明昊,还有落霞村里经常来帮忙干活的两个年轻人。
丁惠宁向众人说完拜年话,问道:“顾思远和陈顺江怎么没来?”
谢明昊:“他值班。”
周燃:“陈顺江陪奶奶。”
“哦。”她淡淡地应道,随后在周丽旁边坐下。
周丽把装着肉的碗递到她手里:“来,这是给你的。”
丁惠宁接过来,道了声谢谢。
对于周燃去相亲这事,潘芸一直耿耿于怀。趁着众人都在,她大声问道:“周燃,怎么不把你相的那个老师一起叫过来?”
周燃原本低头烤肉,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抬起头看向她,再看丁惠宁,随后说道:“我跟你说过了,碍于二姑的面子,只是见了一面。”
他这个回答,更像是向丁惠宁澄清。
潘芸不肯轻易放过他:“是怕被我们拍了放到网上去?那你放心,我们还是有操守的。”
谢明昊笑嘻嘻:“长得怎么样?照片都把脸盖住,不过光看气质还是不错的。要不现在把她叫过来,最好再带上几个同事,让我也认识认识。”
他的这番话换来周丽的一个白眼:“你这算盘珠子打得可真响。”
周燃淡淡地说:“没有联系方式。”
除了丁惠宁之外,其他人皆吃惊:“没联系方式?那这相的哪门子亲?”
周燃把烤好的一串牛肉递给丁惠宁:“我就是只见个面,聊了几句。你们没相过亲吗?聊不到一起没加联系方式不是很正常吗?”
众人把眼光投到丁惠宁身上,她没好气地说:“看我干什么?我又没相过亲,没有体会。”
周丽问:“你们没有加联系方式,但她知道你的账号,给你发私信聊天吧?”
周燃把手机递到堂姐面前:“我屏蔽了。”
“呃……”赵驰微怔,“倒也不用撇得这么干净,合适的话还是可以多聊聊。”
周燃看着丁惠宁:“她是二姑父族里的侄女,我不好驳他的面子。”
潘芸碰碰周丽的手臂,笑着说道:“看看他这样子,好像就是在澄清给惠宁听的。”
周丽看堂弟那副死样子,捂嘴说:“让他别扭,别理他。”
丁惠宁淡淡问道:“陈顺江说你最近很忙,桃花节筹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流程已经对接好,就等时间。”周燃回答。
众人就把话题引到了桃花节上。
丁惠宁把那碗烤肉吃完,周燃递过来另一碗。他一直在旁边默默给她烤东西。
她没有接过来,看着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叹气,她说不清楚。她感觉身上有一张束着自己的网,让她看不见真实的世界。
突然就很想哭。
于是她站起来,去往卫生间,在里头流着泪,好久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