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是春末夏初,正是桃花盛开的时候,风一吹,桃花便如雨一般纷纷飘落,粉色的花瓣落在人的头发上,肩膀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黛玉使人支了张桌子在桃树下,便让下人通通退去,和孙悟空两人坐在小桌子旁,吃着桃子,喝着鲜笋汤,端的是惬意。
这落花也甚是懂事,每当要落进碗里或者盘子里时,就似被风吹歪一般滑落一边。
大圣的神通她见一次惊叹一次,黛玉灵动的眼眸望着孙悟空,好奇问道:“大圣,你是神仙,这神仙的生活是个什么样子,可否讲与我听?”
憋了两年,黛玉终于忍不住问出来,也是因为如今两人的情谊不比以往。
“我可不算是什么神仙,也不稀罕做劳什子神仙!老孙可被那些神仙坑惨了。”孙悟空提起这个就生气。
黛玉追问道:“大圣说说看,俗话说,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说不定我能找出那些欺负大圣的所谓仙人的短处。”
看着气鼓鼓的黛玉,孙悟空失笑,眼中闪过一丝回忆的光芒,他感受了一下四周无人,缓缓道:“欺负我?他们还没那本事,只能像阴沟里的臭虫使些阴谋诡计。
俺老孙本是花果山一块仙石,四周无树木遮阴,左右有芝兰相衬,每日受天真地秀,日月精华,日久生了灵通。
那一日,仙石崩裂,俺老孙横空出世,惊天动地。花果山的猴子们见俺本领高强,便拥俺为美猴王。”
黛玉听得入神,仿佛看到了一只威风凛凛的猴子在花果山逍遥自在不胜欢乐的模样,原来花果山是大圣的仙山,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圣,您是只猴子?我竟看不出……”
“我本是一石猴,被那如来坑到这里,不知怎的一身猴毛皆尽不见。”
黛玉听得“如来”二字,顿时噤声,呼吸声都放浅了。
孙悟空接着道:“后来,俺老孙为求长生不老之法,孤身一人漂洋过海,历经无数艰难险阻,终于拜在菩提祖师门下。
祖师他老人家待我那是真心实意,不仅教七十二般变化,还传授筋斗云之术。那时候,我每日刻苦修炼,只盼有朝一日能神通广大,无惧鬼神。”
黛玉微微点头,心中对那真心待大圣的菩提祖师也充满了感激,若不是他,大圣怎会有这般通天的本事?
孙悟空眼中光芒闪烁,对菩提老祖也是思念至深,只是今生还不知有没有再相见的机会,微叹口气。
“学成之后,我回到花果山,又去东海龙宫借得如意金箍棒。那金箍棒可随俺老孙心意变化,威力无穷。”
黛玉眼睛一亮,捏着帕子的手都紧了:“我曾见过的!”就是因为那根可大可小的铁棍她才明白大圣不是歹人,而是神仙!
见黛玉一直紧紧盯着他的耳朵,孙悟空侧首,右手放在耳边,微微一动,一道金光乍现,金箍棒迅速由小变大,悬立在孙悟空身旁。
黛玉惊呼出声,目光灼灼,这金箍棒果然如那日所见一般神奇非凡。
“你别看这金箍棒细小时如金针一般,实则是龙宫里的定海神针,重一万三千五百斤,凡人等闲动不得。”孙悟空看黛玉两眼发光的样子,担心她某时去动金箍棒,因此出言警告。
黛玉顿时收敛了心思,她是个甚好的倾听者,既收了对金箍棒的心思,便又想听大圣的事来,催促道:“那后来呢?”
孙悟空本是个爱交友的性子,老实两年也是憋得狠了,见黛玉想听,便继续道:“后来,我自封齐天大圣,本想与天庭平起平坐,却不想惹恼了天庭。天庭派兵捉拿,我岂会怕他们?俺老孙金箍棒一出,打得那天兵天将丢盔卸甲,抱头鼠窜。”
黛玉听到此处,眼中露出惊叹之色,大圣不管在何处都是如此神勇厉害!
孙悟空的声音低沉下来:“可惜,我棋差一着,最终被如来佛祖用计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
那五百年,岁月漫长,孤独寂寞。我被困在山下,动弹不得,只能望着天空,回忆着过去的辉煌。”
黛玉皱眉,眼中满是怜惜,跟着骂道:“可怜你被压五百年,那天庭也着实可恶。凡人百姓的民间疾苦他们是一个看不见,倒是看自己的位置着紧得很!
一旦有厉害人物出现,就吓得两股战战,恨不得掐死在萌芽之中,也算是本事?”
想到大圣一人孤苦无依,被压在山下动弹不得,刮风下雨,风吹日晒,只能看着那一片小小的天空,眼中竟落下泪来,那泪珠如同晶莹的珍珠,滚落而下。
孙悟空见黛玉落泪,又无条件信任他,哪怕知道世上真有神仙,也会站在他的立场痛骂天庭,心中有些感动,连忙道:“且赶紧止泪,你如今身体虽好了些,还是不能落泪。不用伤心,五百年与我而言倒是一种修炼。”
黛玉听话擦泪,她也知流泪并没有什么用处,于她而言反而是伤身,又想听大圣后来发生的事,便控制住情绪,问道:“那大圣是如何从五行山下出来的?”
“当时唐朝皇帝到地府游历,感念冤死的子民之多,便派出唐僧去西天取经,因路途遥远,需有人保护。
观音心善,一是为了解救我,二来我的神通也可保唐僧西行无虞,便向如来举荐我,让唐僧救我出来,自此,我保唐僧西行。”
孙悟空一边怀念一边细讲,取经路上,呆傻贪吃的二师弟猪八戒,老实听话的三师弟沙和尚,途中经历的事情也捡着较精彩的部分说了些,直到真假美猴王,方哼了声道:“师傅需经历九九八十一难方可成功取到真经,想必如今陪在他身边的,是如来亲自挑中的六耳猕猴吧!
俺老孙正好想歇上一歇,我还不想去了呢!”
“大圣莫急。”黛玉宽慰道,“你忠心耿耿,护师西行,已经尽数还了唐师傅的恩情,那六耳猕猴竟有如此胆量,敢冒充于你,其心可诛。”
黛玉这两年读书不少,接着分析道:“若真是那六耳猕猴跟着唐师傅取经,到了佛祖那里,佛祖却辨不出来吗?
世间虽说真假难辨,还是能分个是非黑白的,但是人心叵测,若佛祖假装辨不出,这西经,不取也罢!”
黛玉越想越是心惊,当初大圣自封为齐天大圣,一个人打到天庭,凌霄宝殿都被打穿,玉帝被逼得藏在桌子下喊佛祖,如此耻辱怎么能忘?
想必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还觉得压了大圣“区区”五百年尚且不够,如今在这儿找补呢!
满嘴仁义道德,实则出尔反尔,虚伪好面子!
若不是大圣心善,从山下出来再去天上闹个不休,这些子神仙岂能抵挡得住?!
看黛玉气鼓鼓的,小脸上眉头紧皱,表情丰富,手里的帕子都要拧烂了,孙悟空好笑,这孩子气性恁大?
“莫气,莫气,我现如今是天高皇帝远,落得自在。”
黛玉突然道:“大圣,我想跟你学习强身健体之术,若是有幸能学些小法术那是再好不过了。”
以后若有人再欺侮诋毁大圣,不用大圣亲自出手,她一人便能扇一排!
有了这个念头,黛玉便恨起自己弱不禁风的身体,满脑子想着变强。
“此间我已观察过,对凡人束缚极大,修习法术难之又难。
不过健体的拳脚功夫倒是可以学,只是需要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且一旦开始就再也不能停下,也不能喊苦喊累,你可做得到?”
也孙悟空先是讶然,继而思索这事的可能性,如今黛玉身体已算得上康健,不是不可学。
“我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