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证大道混元者,乃是金仙大罗,正如西方世界的佛陀与菩萨。
而今,眼前这位白骨使者,其威能已隐约透出妖圣之韵,对付那魔猴般的伪圣,自是游刃有余。
然而……
她亦如璀璨烟火后的余烬,光芒渐黯。
自那魔猴庞大的身躯上轻盈跃下,几乎被其不甘的利齿咬住足尖,落地时更是踉跄,险些失去平衡。
“呜——”
魔猴头戴金箍,双手抱头,哀嚎声逐渐低沉,那金箍仿佛拥有无上神力,渐渐平息了它心中的狂澜。
黑色的眼眸中,偶尔闪过一抹清醒的光芒,其身上,黑色的毛发间,隐隐透出金色的光辉。
“咦?”不远处,战斗尘埃落定的三绝鬼王与猪无天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们似乎在这魔猴身上,看到了某种熟悉的影子。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皎洁的月光下对峙,宛如阴阳两极,不可触及。
白骨使者如同夜空中最清冷的一弯新月,静静地立于魔猴之前。
“呼噜……”魔猴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那是野兽最原始的本能。
它浑浊的眼眸中,渐渐浮现出一丝不解,随后,缓缓伸出一只布满粗粝毛发的手掌,轻轻地,几乎带着一丝温柔,触碰上了白骨使者的脸颊。
白骨使者的双眸瞬间冷凝,化作两道危险的月牙形。
远处的猪无天,不由自主地夹紧了双腿,脑海中闪过飞廉岭那日惊心动魄的画面。
但出乎意料的是,白骨使者只是本能地一侧身,却未能完全避开魔猴的触碰。
她似乎真的已到了极限,任由那粗糙的手在自己无瑕的脸上轻轻摩挲,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羞愤与无奈。
“你这顽猴……”白骨使者举起手中的骨剑,剑尖微微颤抖,似乎正犹豫是否要落下这致命一击。
而魔猴,却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那即将到来的危机浑然未觉。
“嘿,哈哈,原来如此!罢了罢了,小猪仔,还愣着干嘛?撤!”
三绝鬼王的笑声突兀响起,带着几分玩味,一把拽住了跃跃欲试的猪无天,硬生生将他从惊愕中拉回现实。
“啥?啥玩意就原来如此了?”猪无天一脸懵圈,心还悬在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变故上——她,差点就让那孙悟饭灰飞烟灭!
就在这时,魔猴的动作戛然而止,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在耳边一勾,一根流光溢彩的鎏金乌铁棒瞬间化作纤细筷子,试图撬开那束缚它自由的金色紧箍。
“吱吱嘎嘎”,却只是徒劳,紧箍纹丝不动,它的脸上写满了挫败与困惑。
白骨使者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轻声呢喃:“还不懂吗?”
三绝鬼王见状,对着摇头晃脑的猪无天,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干脆利落地揪住它的大耳朵,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这呆猪,真是让人又气又笑!”
“不是,大哥,你说明白点行不?”猪无天依旧云里雾里,被三绝鬼王拖着,踉跄着离开现场。
七圣山的妖魔们迅速整队,准备撤离这片是非之地。
然而,在水帘洞深处,一抹奇异彩光划破长空,精准无误地落在魔猴头顶,瞬间化为一根翠绿的杨柳枝,轻轻一扫,直击那坚不可摧的金箍。
“什么!”正欲离去的诸多大能猛然回首,目睹这一幕,无不震惊失色。
杨柳枝轻挥,洒下斑斓黑光,将一切平静撕得粉碎。
白骨使者惊愕之余,欲上前阻止,却发现身体仿佛被无形之力束缚,动弹不得……
“嗡”空气中回荡着奇异的嗡鸣,金箍仿佛拥有生命般,缓缓挣脱了束缚,自魔猴的头顶颤动着升起,带着一丝解脱的意味。
“吼——!”
魔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声音中混杂着不甘与暴怒,金箍仿佛被这股力量牵引,直冲云霄。
魔猴的双瞳,黑气再次翻涌,死死锁定在前方那位清冷的女子。
他手中紧握的乌铁棒,高高举起,寒光闪烁。
“住手!”猪无天与三绝鬼王几乎同时惊呼,但他们的声音在那一刻显得如此无力,一切阻止都已太晚。
魔猴身形暴起,如同黑色闪电,乌铁棒划破空气,精准无误地击中了女子的额头,伴随着一声沉闷的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如同往昔黑风山下的那一幕重演,白骨使者身形一僵,半边晶莹的血肉开始缓缓消散,化作点点光芒,融入夜色。
那双半是虚无、半是晶莹的眼眸,渐渐失去了光泽,变得空洞而绝望。
紧接着,另一半身子也开始了同样的命运,晶莹的血肉一点点消逝,直至无存。
在生命的尾声,她缓缓抬头,目光穿透虚无,与魔猴那冰冷无神的双眼交汇。
“臭猴子…… ”白骨使者轻声呢喃,声音细若游丝,却满载着复杂的情感。
随即,她的身形如同脆弱的沙雕,轰然倒塌,化作一堆散落的骨架与破碎的灰白袍子。
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连风都似乎屏住了呼吸,整个世界只剩下魔猴一人,手持乌铁棒,仰天长啸。
月色悄然隐入厚重的乌云之后,风也停止了低语。
就在这时,一缕轻柔而陌生的女声,如同天籁之音,缓缓流淌在每个人的心田:“夜风轻抚,烛烟渐散,飞花乱舞,愁绪满肠……携手共度之人,情深缘浅,终成殇。”
那声音哀婉缠绵,带着无尽的惆怅与思念,让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三绝鬼王与猪无天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惊恐之色,二话不说,转身便逃,连一丝声响都不敢留下。
“昔日桃花笑春风,今日镜前泪满容,独坐空窗,容颜已改,岁月匆匆…… ”
随着歌声的继续,一把由白骨雕琢而成的短剑凭空显现。
轻风拂面,一缕缕幽魅的骨色光辉如梦似幻,悄然弥漫开来。
一名女子的哀婉低吟,自那柄古朴的白骨短剑中悠然响起。
“吼——!”一头魔猴,桀骜不驯,眼神中尽是对天地的不屑,它对着那柄白骨短剑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一棍携风雷之势,猛然砸下,欲要摧毁一切阻碍。
然而,面对这势不可挡的一击,白骨短剑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轻盈,悠然迎上,剑尖轻点乌铁之棒,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声。
瞬间,乌铁棒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空中凝滞,几乎要被这轻轻一触分解为虚无。
而白骨短剑,则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以一股不可抗拒的决绝,缓缓却坚定地向前推进。
“小猴子啊……你又不是它,怎敢……怎敢如此……”女子的声音中,怨念与哀伤交织,如同寒夜中的霜雪,冷冽而刺骨。
魔猴发出阵阵疯狂的嘶吼,拼尽全力想要阻止那柄短剑的逼近,但一切努力皆是徒劳。
最终,只听得“噗嗤”一声,魔猴那不可一世的头颅,竟在这看似柔弱无骨的短剑之下,高高飞起,身首异处。
头颅重重落地,庞大的身躯也随之轰然倒下,眼中曾经的暴虐与嚣张,在这一刻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对生命终结的茫然与不解。
而它的肉身,在一种莫名的力量作用下,迅速消散,化为虚无。
这一剑,快若闪电,又重如千钧,世间仿佛无人能窥其全貌,更无人能挡其锋芒。
围观的强者们无不默然,心中回荡起那句古老的谶语:“红粉剑,白骨伞,世间万物,唯情字伤人最深。”
“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人孤独地活在这世间,无人问津……”女子的声音,带着几分畅快,几分解脱,在空气中回荡。
“情啊……”一声悠长的冷叹,似是对这世间情爱的无尽感慨。
随后,白骨短剑轻轻一旋,化作一道流光,遁入青冥,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风,再次吹过花果山,带走了战场的硝烟与血腥,只留下满地的骸骨与半件残破的衣袍,在风中诉说着一段凄美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