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大娘如何,小妹可懒得管,她早就数好了四百文钱,等四两银子到手,就偷偷将四百文钱往为首的监市手里塞。
“今日让官爷们辛苦一场,这点子心意,就当是请官爷们喝茶了。”
七个官爷,一个人五十文,为首的那个多五十文。
小妹的脑子算账,那可是一把好手。
监市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一下子就缓和下来,赞许的看着小妹:“应该的应该的,姑娘真是太客气了啊。”
他之所以乐意帮司家姐弟,一则是因为大家都站在这一方,二则是瞧着姐弟三个年岁都不大,又长得体面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心软。
没想到这小姑娘家家的,不仅长得好看,说话好听,还会来事。
不错不错。
等监市们都走了,小妹当着别人的面是哀愁满面,回头对小弟说:“小弟,你在这里守着,我与大姐去修粥车,还要重新买陶罐等东西,要一会儿时辰,知道吗?”
小弟并不愉快,看着三姐那故作伤心的表情,明明她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这般扭曲的面容,真是辣眼睛啊。
等推着粥车离开早市,小妹高兴得几乎要蹦起来:“大姐,我厉害不,四两银子啊嘿嘿嘿!”
司沐颜不吝啬夸奖:“还得是你啊小妹,不然我肯定要不来这么多银子。”
小妹继续盘算:“粥车肯定不必全换,而且我看过了,摔得不严重,修一下应该要不了多少钱。但是陶罐和碗都要重新置办,一两银子是跑不了的。至于粥,我们都卖掉一半了,嘿嘿,粥的本钱是都挣回来了。就是给了监市四百文钱,给得我有些心疼。”
司沐颜挑眉笑起来:“我本来想提醒你的,但当时人太多了,不好明着说,没想到你竟然晓得?我还怕你看钱看得太重了。”
小妹嘿嘿一笑:“大姐你之前就跟我说过,银子该省省该花花嘛。给官爷们的钱省不下来,不然以后被穿小鞋了可就麻烦了,我从前不懂,现在都做了这么久生意了,怎么能不懂?”
司沐颜赞许的点头,小妹成长得迅速,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至少目前,她手中第一个得力干将,已经诞生了。
粥车修理花了一百文钱,比她们预想的还要好,小妹更是洋洋得意,觉得这一遭,自己挣了二两多银子,可真是厉害。
她将银子递给司沐颜:“大姐,给。”
司沐颜接过银子收好,好整以暇说道:“我还以为你打算自己管钱。”
小妹挠挠头:“虽说我聪明,但很多地方还是没有大姐你想得周全,钱还是交给你管比较合适。”
毕竟现在的大姐不小气了——她知道以前大姐小气,是因为家里太穷了。反正现在会有零花钱,哪怕不多,她也非常知足。
因为她相信,在大姐的带领之下,司家会越来越好!
回去之后,小弟眉飞色舞,在家人面前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通。
小妹含笑坐在一旁,时不时提醒,将自己的功劳更突出几分。
瑾姨与朱婆子都很给面子,夸赞小妹能干厉害,惹得小妹更是高兴极了。
不多时,司行知带着一群小娃娃,背着三字经回来了。
小弟立刻冲出去,又绘声绘色将今天的事情说出来,那几个孩子更是捧场,疑问与惊叹声络绎不绝。
如此小妹和小弟,就像是英雄一般,骄傲极了。
至于司沐颜,她不是真正的十五岁少女,自然没有那些虚荣的心思。
她进屋去看了看二妹和小霞儿,又去后面给鸡鸭喂了饲料。原本这时候回来,她都会跟着瑾姨做饭,吃过饭才去睡觉。
但今天也不知为何,她觉得身心俱疲,回房倒在床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过去,许久都没有醒过来。
吃午饭的时候,小弟过来没喊醒,小妹过来试了试,发现大姐竟然高热了。
二人吓一跳,着急忙慌去请大夫过来。
大夫检查之后说:“太累了所以发了热,我开个方子让她吃着,这几日别让她这么忙。”
小弟听着就哭起来:“大姐实在是太忙了,每天半夜就要起来熬粥,上午还要忙活一上午,也就下午能稍微睡会儿。往后不如我跟大姐换着熬粥吧。”
小妹瞪他一眼:“你说什么胡话?大姐早就说了,你还小在长身体,不能熬夜的。”
“你们也就比我大四岁而已。”
“大四岁,我们就是姐姐!”小妹说道,“这几日让大姐好好休息,爹,你与我们一起上街卖粥。反正粮食都收了,家里的事情让瑾姨和朱婆子多担待。”
大姐倒下了,小妹自觉承担起管家的责任,而大家也都义不容辞地支持她。
甚至二妹也裹得厚厚的,过来看过大姐,对小妹说:“我身体已经好多了,很多事情可以给我做了。”
小妹说:“大姐说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你还在坐月子,就好好坐。也没有几天了,等你出了月子,有得你忙活了。”
这个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是大姐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但家里人都不太懂这是啥意思,那个革命是做什么?
不懂,可他们愿意听大姐的。
赤脚大夫开的药,似乎没什么用处,大姐的烧了三日,才勉强退烧,可整个人的精神头依旧不好,仿佛一吹就能会倒一般。
把家里人都急得不行。
除此之外,小妹的脾气见长,与瑾姨司行知小弟都吵过几回,大家气得够呛,她也气得够呛。
小妹坐在司沐颜的床边,看她睡着了,才小声说:“大姐,我管家之后才知道你从前多么不容易,家里各个不是省心的,我啥都看不惯,但一个人忙不过来……大姐,我可真难啊。”
这话是发自内心的,小妹深刻理解从前的大姐为什么那么暴躁。
那时候的家里还不如现在呢。
瑾姨勤快但是固执,生怕大姐倒下了,家里进项就要断了,每天的肉只供给大姐二姐,还是她据理力争才有白米饭可以吃。
爹真是蠢得可以,收钱算不清账,盛粥总是泼洒,刷碗也不会,真是气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