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知了在枝头不知疲倦地鸣叫着,仿佛在反复吟唱着:
“热死了,热死了,热死……”
那声音在闷热的空气中回荡,让人愈发感到燥热难耐。
巴哈骑着摩托车带着李明博,缓缓穿行在大七里镇最繁华的街头。
风拂过脸庞,带来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
李明博坐在后座上,抓着巴哈的衣角,心中对陌生的地方,充满了好奇。
随着摩托车的前行,街道两旁的霓虹灯,闪烁着五彩斑斓的光芒。
中文招牌随处可见,数量甚至比缅文招牌还多。
一些酒店的招牌上只有中文,路边有不少云南、四川人开的饭店。
李明博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云南的某个落后小县城。
路边的小卖部里,一半多都是中国的产品。
从泡椒凤爪到老干妈、八宝粥,再到奶茶店,应有尽有。
李明博心想,看来中国商品在这里消费大受欢迎。
这里的建筑大多不高,最气派的当属寺庙。
寺庙的尖顶在夜色中若隐若现,给人一种庄严神秘的感觉。
李明博本以为这会是一个灯红酒绿、夜生活很丰富的地方,然而,除了最繁华的地段外,路上没有任何路灯,整个城市也看不到任何公共设施。
晚上九点之后,商铺基本都关门了,只有隐藏在酒店、小巷子里的赌场、KtV、按摩店和夜宵摊依旧热闹非凡,这些地方越夜越疯狂。
巴哈骑着车,在一处山坡上的木楼餐馆门前停了下来。
这里地势较高,可以俯瞰整个大七里镇。
餐馆前是一块空地,摆着几张餐桌椅,上面放着红色的马灯。
马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馨。
山后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微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景色清秀宜人。
客人不是很多,整个环境显得格外宁静。
他们在外面坐了下来,服务员很热情地迎了上来,和巴哈打招呼,看样子他们很熟,是这里的常客。
李明博环顾四周,郁闷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放松感。
“你想吃什么?这是野味餐馆,有很多在外面吃不到的美味。”
巴哈把菜单递给李明博,他接过来,翻了翻,不知道什么好吃。
“巴哈,你随便点吧,我不挑食。”
巴哈转头对服务员点菜。
李明博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静静地坐着,欣赏着周围的景色。
微风徐来,带着一丝草木的清香,繁星点点,如同镶嵌在天幕上的宝石,李明博感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巴哈点了一支烟,很舒服地吸了一口,然后把烟递给李明博。
李明博抽出一支在鼻子面前嗅着,开玩笑道:
“这不是鸦片吧?”
巴哈楞了一下,随即笑道:
“你见过罂粟花开吗?漫山遍野花开的时候,像娇羞的缅甸姑娘,红得娇艳,白得纯洁,紫得醉人。那结满小瓦罐般沉甸甸的果实,是农民们一年全部的收入和希望。”
李明博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罂粟是毒品,政府严厉打击,怎么毒品反而越来越多了?”
巴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
“没错,政府受迫于国际社会的谴责和压力,曾屡次出台政策严厉打击,要求农民种水稻和其他经济植物。
可农民种水稻,茶叶,咖啡,根本养不活自己,军政府把国际社会捐助的资金和物质,挥霍一空,根本没把扶贫计划的钱分给农民。
农民没有饭吃,就要造反。
各个邦都由军阀统治,军阀没有毒品收入,也就没有了军费,养活不了军队,自然反对政府的政策。
所以,禁止越严,反弹更猛,罂粟种植面积越来越多了。”
李明博无法想象这些农民的困境,突然好奇的问道:
“那你吸过毒吗?”
巴哈微微低下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当然吸过,在最苦闷的时候,但我没上瘾。
鸦片,海洛因,冰毒都是罂粟提炼的,主要产自缅甸和阿富汗,缅甸世界产量最大,占世界出口的六成以上。
我们靠种它赚钱,其实,我们这没有多少人吸它,也不是不想吸,是因为毒品太贵,没有钱买它。”
李明博心中涌起一股悲哀,他看着巴哈,说道:
“我知道,就像我们国家一样,农民在城里建了无数座高楼大厦,却连一间厕所也买不起。”
巴哈缓缓站起来,双手插在裤兜里,凝望着镇上的点点星火,眼神中流露出一抹忧伤。
“其实,我们这儿的人就像一株株的罂粟,在这贫瘠的土地上,顽强地活着。生命美丽而短暂,即使面临死亡,也要开放出最灿烂的花朵。”
李明博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也涌起一丝伤感。
他着实没想到,巴哈竟能说出如此有哲理的话来。
不一会儿,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
“哥,你们的菜上齐了!”
巴哈转过身来坐下,李明博定睛一看,只见桌上摆着一盘炸得金黄焦脆的虫,里面有蚱蜢、蜈蚣、蛆虫、茧蛹等昆虫,看上去甚是恐怖。
还有一盘椒盐蛇肉,以及两碗说不出名字的菜肴,旁边搭配着新鲜的生菜叶和手抓饭。
“这两碗是什么?”
李明博好奇地问道。
“你猜猜是什么?先尝尝看!这可是在外面花钱也吃不到的东西!”
巴哈神秘地笑了笑。
李明博小心翼翼地各夹起了一块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
那味道很香很嫩,太好吃了,只是吃不出是什么东西。
“怎么样?能猜出来吗?”
巴哈开心的看着他。
李明博摇了摇头:
“实在猜不出来,你就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
巴哈笑了笑,解密道:
“这一碗是穿山甲的肉,另一碗是黑熊肉。这些都是难得的野味,一般地方可吃不到,都有补肾壮阳的功效。”
在小镇就看到保护的野生动物的宣传牌,吃它们是违法的行为,但在这个地方,法律似乎没什么鸟用。
“巴哈,在我们国家猎杀,贩卖,吃珍稀动物,可是要坐牢的!”
巴哈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棉甸太穷了,大家都只是为了生存,在这里,谁会管这些呢?而且,这些野味味道鲜美,很多人都喜欢吃。
以前野生动物大量出口走私到你们国家,特别是穿山甲满山都是,鳞甲可以做中药材,现在都差不多灭绝了,这都是广东人的最爱!”
李明博又大口的吃了一块美味的熊肉,叹了一口气。
“唉,没有买卖,就没有杀戮!
巴哈,你知道吗?可怕的艾滋病,埃博拉病毒,包括非典和新型冠状病毒,都是吃野生动物惹的祸,这是人类破坏大自然的因果报应!”
巴哈看他吃得欢,故意讥讽道:
“哼,要怪也要怪你们中国人。
人总喜欢说一套做一套,特别是有权势的人,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边吃得欢,一边还叽叽歪歪的。
嘿嘿,放开肚子吃吧,吃饱了,带你去体验一下夜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