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独立小院内,凌天和祁兴怀四目相对。
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能找过来,而且找的如此准确——直奔这里,明显目的地明确。
“放心,我避开了所有守卫和监控。”
祁兴怀咧嘴笑了笑,随手拎过一把椅子坐下,往后一靠……被硌了一下。
他把酒坛解开放到脚边,扫了眼桌上的残羹剩饭。
也不介意,从怀里掏出一双筷子擦了擦,就直接吃了起来。
方青都看傻了,愣愣地看向凌天,“他是?”
“祁兴怀。”
凌天木着脸道。
他并未察觉到有人跟踪。
还是祁兴怀进入城主府之后,他才捕捉到对方的气息。
独一无二的融会境气息宛如黑暗中亮起的烛火,异常显眼,想无视都无视不了。
“谁?”
听到这个名字,方青猛地跳起来。
嗖的一下退到十米开外。
要不是小院只有这么大,他还能接着退。
凌天指了指祁兴怀,“祁兴怀,祁家人,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酒坊的老板。”
“……”
方青彻底不淡定了。
甚至有种想要翻墙逃跑的冲动。
祁家人啊!
对于他们这些永州城的人来说,祁家人就是一坨臭狗屎,谁见到了都想远离。
当然并非祁家人招人嫌弃,而是他们不敢接触。
毕竟,他们还想活得久一点呢。
祁兴怀大大咧咧地看了方青一眼,随后道:“方家的人?”
“……你怎么知道?”
方青勉强保持镇定,手却不自觉地握紧。
祁兴怀道:“看到我们祁家人反应这么大的,也就只有方家了——我一直不理解,你们为何这么怕我们,你家祖宗曾经抢了我家祖宗的老婆?”
“没有!”
方青赶忙摆手,冷汗都下来了。
这话可不兴乱说啊!
这么一口黑锅扣下来,他敢承认,第二天方家就得灭族。
祁兴怀撇了撇嘴,“那你这么紧张干嘛?我又不吃人……那个……”
“凌天。”
“凌兄弟,你怎么跟方家人搅和到一块了?”
祁兴怀放下筷子,好奇地看向凌天。
虽说他知道凌天并非囚笼人,但一向眼高于顶的永州城人,从来看不起别人。
哪怕是朗月城,在永州城眼里也就是厉害一点的蝼蚁。
方家倒是稍微好一点,可他还是无法想象,方家人会和其他人混在一起。
而且看起来关系还不错。
凌天没瞒着他,“我要去永州城,需要有人带路。”
“你去永州城干嘛?”
祁兴怀皱眉,“不是我嫌弃,永州城真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你带我去祁家?”凌天打断他。
祁兴怀表情一僵,打了个哈哈道:“那我们还是说说去永州城的事吧。”
回祁家?
他活腻歪了?
别的不说,就他偷的这一坛仙人醉酒膏,就足够他被砍死十次八次的了。
仙人醉可是祁家的不传之秘,也是收入的大头。
尤其是酒膏。
这玩意儿正常用的话,效果比真正的仙人醉还要强百倍。
万一流传出去,被其他三个家族研究出了配方,祁家都能哭死。
你说偷仙人醉酒膏严不严重?
凌天本就是在试探,却没想到祁兴怀拒绝的这么干脆,他想了想道:“或者,你给我张地图,告诉我怎么去祁家?”
“……”
祁兴怀吃不下去了。
他抬头望向凌天,面色严肃认真,“你是有多想不开,要去祁家?”
“怎么了?”
“祁家不是什么好去处……”
作为祁家人,本不该在外人面前说祁家的坏话。
不过能在发狂的自己手上坚持那么久,还毫发未损,无疑是一颗好苗子。
他不忍心这颗好苗子就这么毁了。
于是看了眼方青沉声道:“我不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你最好都忘了。”
“祁家在外人眼里,或许是个好地方。”
“甚至无数人打破脑袋都想进去。”
“但有句老话说得好——出身决定地位。”
“你不是祁家人,就永远不会得到真正的认可,哪怕在祁家混得再好,依旧是蝼蚁。”
“即便是刚出生的婴儿,地位都比你高。”
方青皱了皱眉,忍不住反驳道:“这不可能,入了祁家,就是祁家人。”
“哪怕是地位最低的打扫的下人,外人只要敢欺负,祁家也不会袖手旁观!”
这是永州城三岁小孩都知道的事。
不可能作假。
祁兴怀嗤笑,“宣传手段懂不懂?如果不这么说,你们会争先恐后地想要加入祁家?”
“哦对了,你们这些家族没资格。”
“……”方青脸一抽。
祁兴怀继续道:“知道为什么不要你们吗?因为出身家族的人,都有野心。”
“你们不会因为一丁点的恩赐就感恩戴德。”
“其他人则不同。”
“加入祁家,就相当于飞上枝头的鸡。”
“就算成不了凤凰,他们也会觉得高人一等。”
“当然,你说祁家人不会允许自家人被欺负,哪怕这个人是个普通人,这一点倒是没错。”
“毕竟,就算是蝼蚁,那也是祁家的蝼蚁。”
“欺负祁家的蝼蚁,那就是欺负祁家。”
“换成你们方家的下人被欺负了,你们方家会无动于衷?有人打你们脸你们还要伸过去笑着让他们再来一巴掌?”
那自然不行!
方青想道。
随后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祁兴怀说服了。
不过转念一想,祁兴怀的话确实不无道理,但他还是忍不住想替祁家说话。
这时祁兴怀又道:“觉得我在贬低祁家,心里不好受?”
“那就对了。”
“你以为祁家掌控永州城这么多年,都在吃干饭?”
“小家伙,你太嫩了。”
祁兴怀看着比方青大不了几岁,但他在午安城开了三十年的酒坊,少说也得五十左右了。
叫一声小家伙,倒是无可厚非。
方青张了张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无从反驳。
他看看祁兴怀,又看看凌天,感觉自己好像被一道绳索套牢了,四肢忍不住发凉。
凌天没好气地敲了敲桌子,“你来到底干嘛的?”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愿意带他去永州城的,再给吓得不敢回去了。
“我饿了。”
祁兴怀重新拿起筷子。
似乎刚刚怼了方青一番,胃口又恢复了。
大快朵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