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元抱着李若柳匆匆回到府里,找来了东城半数大夫占了半间屋子。
他后背中箭只能趴在床上,衣服被剪开,后背斑驳的伤口映入眼帘。
“这……”
大夫们的手抖了抖,眼中全都充满惊讶。
钱元见到双眼明显一缩,带着自己都未曾发现的心疼:“轻点,他怕疼!”
“是”
血还在溢,李若柳脸色白的像一张纸。
大夫取了些毒血用清水化开,又倒了些粉末查验。
大夫们围在一起疯狂讨论:“看样子像乌头毒。”
“乌头毒毒性没这么烈,这毒有些奇怪。”
“看着像好几种毒混在一起了。”
“现在怎么办,还在流血,箭能拔吗?”
“要拔,不然血止不住!”
“怎么样?查出什么毒了吗?”钱元很多年没这么紧张过了。
几个大夫窃窃私语讨论了一会儿,一老大夫颤巍巍拱手回道:“回大人,应该是乌头毒。”
“那还等什么,开药!”
“呃!这个……它还夹杂了其他几种不知名的毒素,恕老夫见识浅薄,实在看不出来。不过现在得拔出短箭,否则血止不住!”老大夫说着说着冷汗直冒。
钱元冷眼扫荡过来,气势恢宏压的众人喘不过来气:“你们都是东城名医,如今连个毒都查验不出来吗?”
众大夫大惊失色,齐齐跪下:“大人恕罪!”
老大夫有些气魄,仗义直言:“我等只会看些病理杂症,对这毒实在不善其道,望大人见谅。”
钱元眉心紧绷,眼里压抑着愤怒,拳头紧握,好一会,才道:“本官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必须知道这是什么毒,他,不能死!”
大夫们战战兢兢,一脸苦瓜色,实在没法子,只能先将短箭拔出。
“啊”
李若柳痛呼出声。
钱元忙上前一把握住他的手,厉声斥责:“不是说了轻点吗?你们弄疼他了!”
大夫握着箭一脸委屈:这我也控制不了啊!
后背的血喷涌而出,几名大夫接力,清创,撒药粉,包扎,一气呵成。
好在血止住了,大夫们不约而同松口气一齐以袖擦汗。
老大夫拿出一包银针,给李若柳扎了几针,见钱元望过来,忙解释:“这几针可以护住夫人护脉,以防毒气攻心,可以争取些时间。”
钱元听了脸色稍霁,点头:“需要什么直说,要寻什么人本官立马派人去。”
“大人,其实要是找到下毒之人,那解毒之事容易的多。”
不提还好,提到这儿钱元顿时气势大盛,咬牙切齿:“下毒的人死了,让我抓到背后的人本官一定活剜了他!”
屋里大夫瞬间觉得掉入冰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不由生出'我命休矣'的错觉,个个六神无主了起来。
老大夫叹息一声拉过一大夫道:“让你那徒弟来看看吧!否则今日我们都走不出去了。”
那大夫僵了僵,思索片刻,好似做了很大的决定:“好!”
很快来了一个年轻人,穿着奇怪的服饰,提着一个大药箱,腰上挂着一排竹制小箩。
年轻人来了也不行礼,直奔床榻,翻了翻李若柳眼皮,诊了诊脉,闻了闻衣服上的血迹。
还尝了尝他的血,看的众位大夫是胆战心惊,只一位,面无表情问:“知道是什么毒吗?”
年轻人不答,开始翻药箱,找出七八个小瓶,这个倒一粒,那个倒三粒,左看看右看看,“我要一坛酒,最好是烈酒。”
下人忙从厨房抱来一坛酒,年轻人用酒将十来颗药丸化开,又从腰上取下一小竹箩,往药酒里一倒,一只黑红蜘蛛出现在众人面前。
众大夫吓得连连后退,唯独一位脸色难看,却一步未挪。
钱元看着蜘蛛,想到什么:“你要以毒攻毒?”
年轻人见有人明白,爽朗一笑:“对啊!他中的不算乌头毒,是食用各种毒物长大的毒虫炼制而成的奇毒,没有解药,但我养的药虫可以稀释他的毒。不过我的药蛛喜欢喝点酒。”
“宋执不可放肆!这是尚书大人。”
名唤宋执的年轻人有些放荡不羁,目中无人,好似听不见训斥般,眉眼未抬:“他的毒很烈,超过十二个时辰谁都救不了,师傅你再说一句我可就不管了。”
被唤师傅的大夫脸色更难看了。
“你有几成把握?”钱元不想知道他们的矛盾只关心能不能解毒。
宋执摇头:“解毒这事,除非一开始就研制了解药,否则没有十成的可能,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钱元握着李若柳的手,看他疼得直冒冷汗,心里一阵紧张,若是冲他去的,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罗勇,可这人是冲自己来的,他没有思绪。
想了许久,他不敢多耽搁,紧握李若柳手心,咬牙:“你大胆试!若不成功,我不怪你!”
话是这么说,但人在失控下是很难讲道理的,在场众人心里都明白并没有因为他说这句而轻松多少。
反观宋执倒是一脸无所畏惧的态度,紧紧盯着自己的药蛛,等它将药酒喝完,身形涨了近一倍,他徒手抓起放到李若柳身上。
宋执将李若柳后背刚包扎好的纱布拆了,动作有些粗鲁,李若柳呻吟出声,惹得钱元十分不悦。
“你不能轻些吗?”
宋执不明所以:“他是你儿子?养儿子不能太宠,只会将男孩养的娇弱。”
这话一出,众人暴汗。
“你在胡说什么?这是……”宋元师傅急得不行,好想堵他的嘴。
“他是本官娶的男妻,本官紧张些有什么问题吗?”钱元一脸严肃。
宋执一愣,回想了前段时间的热议,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哦!”
哦了一声继续动作,但加了一句:“我身上百毒不侵,不怕它咬,你不一样,你最好后退些。”
众大夫忙劝道:“是的,大人,他养了好多毒虫,哦不,是药虫,您还是离远点以免误伤。”
钱元嘴唇绷成一条直线起身,走到一边站着,就这么直直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