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良佐见挣脱不开,也只能由着对方圈着自己脖子,“熊平安,你可告诉我你去做什么去了?”
“小爷能告诉你!”
“那不就是,你都没有告诉我你做什么去,我也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怎么能是我告诉的夫子?”
宋良佐这话回答的有些取巧,不过眼下也没被熊平安发觉。
就在这时沈连楼从喊了一声“夫子”来了。
熊平安和王金宝像极了受惊的兔子急忙松开宋良佐,人就朝课堂跑去。
等他们快跑到门口,这才回头看,院子哪里有夫子的人影。
显然是沈连楼为了帮宋良佐故意喊的,熊平安对着那边俩人挥了挥手里的拳头,这才回屋。
下午临放学时,范夫子突然在课堂上宣布了一件事。
“陈青山身体不适,不得不放弃今年的县试。吴成相、沈连楼你们二人可有想今年下场的打算?”
被点名的二人激动得瞬间脸红,吴成相回头看了一眼沈连楼,就见沈连楼也在看他,接着他就听见沈连楼用激动的声音问“夫子,我们能行?”
范明世稍微沉默片刻,“你们二人对四书五经内容掌握能做到问答如流,想来知县出题有关时务策论题目时,你们在四书五经中能找到答案,毕竟这题是所依四书五经所出。另外,对子、贴诗你们也熟悉,要是有想法可以一试。今年能考上童生自然是最好的,要是今年没过,你们也算积攒了下场经验。”
“夫子,我想试试!”吴成相先出声。
“我们跟着夫子做学问,就是为了这天,既然有机会我也想试试。”沈连楼回答。
“夫子,你怎么就问他们两人,不问问我啊?”熊平安在自己座位上为自己鸣不平。
“你肚子里有几两墨水自己不清楚?可需要给你抖搂出来,看看能写出几个大字!”范明世丝毫没给他留脸面。
熊平安被夫子怼得一噎,他自然知道自己好像是不太行,可他明天就要叫家长了,左右夫子明天是要告自己的状,今天不干点什么他心里难受。
随即,他目光落在自己难兄难弟身上,看着王金宝那傻乎乎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一个聪明的,自己这个老大不行,他一个做小弟的肯定更不行。
就在他准备熄火时,突然想到自己身后的宋良佐,也不管宋良佐自己高不高兴,举着胳膊就站了起来。
“夫子,我是不行。那宋良佐肯定行啊,他是我们几人中年纪最小也是最聪明的,你刚刚问话怎么不带上他。”
不得不说,宋良佐在夫子看不到的地方很感激的看了熊平安一眼,随后面对上夫子,他脸上带着微微期待。
没有谁,不想证明自己的实力。
宋良佐也不例外。
“他的事,我自有定论,熊平安我已给你授课三年半有余,就算是榆木脑袋也该有开窍时。你如依旧我行我素,冥顽不灵,明天我会同你家人说是我无能,教不会你。”范夫子注视着熊平安有些失望的说。
熊平安不敢说话了,只能小声嘀嘀咕咕坐下。
“你们二人不急着这么快回答我,可以回去后问问家人。顺带和家人说,下场一次住宿、笔墨纸砚、担保费用,前后要用五两银子,明天告诉我即可。”
范明世对吴成相和沈连楼说罢,目光落在双眼充满希望的宋良佐身上。
道上一声,“你跟我来。”
宋良佐不知道夫子单独把自己喊出去要做什么,依旧跟了上去。
在去书房的路上,范明世反问他“你也想试试?”
宋良佐稍微思考后回答,“我想试试,但夫子平日授我学问从不藏私,你刚刚故意不问我,应该是夫子有为我作答的考量。”
范明世突然笑了,笑的很是舒畅,“如果所有的人都像你这般聪慧就好了。”
跟着,范明世就说了自己心里的打算,“我打算让你明年冲一下府试,也打算近期开始白日在课堂给你授课,放学后再单独给你讲解。”
宋良佐这只燕雀被范明世这只鸿鹄的想法吓了一跳,想都没想连连摆手“夫子,我不行。”
“哈哈哈,我都没说你不行,你倒是自己否定上了。”范明世乐。
“我刚接触破题、承题,其他我都不会,更领悟不到夫子你说的‘破题之前,文章由我。破题之后,我由文章’的奥义。夫子,小子腹中墨水也不多呀。”宋良佐是真的亚历山大。
要是单单让他去争一个童生,他必然胸有成竹。
但让他二月下旬县考,过了县试在四月份会参加院试,这不是要压榨他幼小的生命嘛?
宋良佐越是退缩,范明世反而越是觉得可行,“你啊,平日里那股机灵劲哪里去了?这真到了考教你学问时,你倒是想退缩了。退一万步说,就算你明年不中小三元,你还有童生保底,这点压力都扛不住,将来怎么为民分忧?”
宋良佐真想说一句:夫子你行你上呀!
这话有些太大不敬,他不敢说。
“夫子,我心里没底。”宋良佐如实告知。
“哈哈哈,有我在!你只需充满斗志即可!”
宋良佐很会调整自己,就这一会时间,他心态已经有了变化。
原本他是打算先成童生,然后再学上两年在去考秀才。
眼下既然夫子这般说,他还退缩什么?自己本来就是要走这条路,无非就是缩短时间而已,自己这年下死功夫罢了。
“好!”这次回答,可有底气多了。
“嗯,既然你也这样认同,那你回去和你家人说,过两天你就搬到府里来住,想和范叔一起住或者自己住都可以。我也不收你的住宿费,吃喝的话我和你师娘吃什么,你就跟着吃什么。”
“搬、搬到这边来住?和范叔一起住?”宋良佐更吃惊。
范明世看他吃惊的模样,忍不住轻笑,“怎么?你又不愿意了?往年农忙你不都住村里?从你们村到镇上要用不少时间。”
宋良佐双手在胸前晃出了残影,结结巴巴道“是是是,啊,不是不是。我、我回家得和我家人说一声。”
宋良佐一阵语言混乱,让范明世抓到一个重点,那就是:他回去得和家人商量。
“理当如此。来,我给你一本书,这几天抽空把书誊抄一本,自己留着。”接下范明世带他去了书房,从柜子里拿出一本《左传》递给宋良佐。
宋良佐接过书,问了一句“夫子可还有别的嘱咐?”在得到“无”的信息后,他便回了课堂。
一回到课堂另外几人急忙凑过去问他夫子把他喊出去做什么?
“也没有什么,夫子只是和我说,我年纪还小,科举不急一时,不要让我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