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秉持着一股执念,坚守着某种信念没有的自杀,只想着万一大小姐还活着呢?
只要大小姐还有一丝可能活着,那他们就不能自己死,他们就得守着这座庄子,守着主人给小主人留下的一切,等着小主人来拿回去。
他们一辈子活着一个信念,听主人的命令,守着这泼天的富贵,等待小主人长大。
唐芊穗听着他们杂乱的心声,渐渐落下泪来。
她忽然捡起地上的灯笼,照在自己脸上。
“你们不认得我唐芊穗可以,可你们难道还不认得我这张脸吗?”
灯笼清清楚楚的将她的模样照样出来。
那张绝美的面孔,是他们熟悉而又陌生的。
百感交集的仆人们惊愕的看着她,死死的看着她,忽然痛哭出声。
“主人!是主人!”
他们太久没有见过主人了,可是没有一个人会忘记他们的主人长什么样子。
那是他们当成信仰一样的容颜,在心中虔诚的敬拜着,思念着,没有一天敢遗忘。
如此相似的一张脸,不是小主人害能是谁。
十六个形同枯木的人,忽然跪下,从僵硬到五体投地,失声痛哭。
压抑在胸中,积攒了多年的思念和积压了许久的恐惧不安,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可以尽情哭出来。
他们等了太久了,终于,终于等来了他们的希望。
从未想过小主人会在这种时刻,这么突然的出现。
她像绝望中开出的一朵花,带给他们光明璀璨。
唐芊穗攥紧了灯笼走向他们。
他们都说她长得和萧云倾是极其相似的。
这一刻,唐芊穗直观地感觉到了这种相似带来的震撼和心酸。
“别怕,都站起来,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们了。”
唐芊穗不轻易给人承诺什么,但对这群人,她敬重他们的忠诚,心疼他们的遭遇。
如果她的承诺,可以让他们感到哪怕一丁点的慰藉,那她愿意给他们承诺。
“小主人!我们终于等来您嘞,老奴、老奴终于可以不用辜负主子的嘱托了。”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颤巍巍的哭道,他的牙齿都掉光了,整个人如同一个垂死之人。
他满眼疼爱激动的看着唐芊穗,努力的想要从怀里掏出来个什么东西。
但他年纪太大了,受伤也太重了,根本做不到将东西拿出来。
唐芊穗急忙走到他面前,想要帮他将东西拿出来。
老者却忽然一僵,颤巍巍的道:“小主人您别碰老奴,老奴脏,还臭。”
唐芊穗握住老者干枯的手腕:“脏了臭了那就洗干净,心干净人就不脏。我帮你拿。”
老者心中震动,却更坚定的拒绝。
「小主人果然不愧是主人的孩子,心地善良宽容,我不可以吓到小主人,决不能让小主人帮我拿出来。」
“小主人,您稍稍退后,老奴自己能拿,求您暂且别看老奴。”
唐芊穗觉得奇怪,就是拿个东西,怎么就会吓到她了?
其他人见状急忙哀求:“小主人您稍稍退后,等姜伯拿出来给您。”
他们都目光热切的看着唐芊穗,年纪大的几个人,看着唐芊穗的眼神更是慈爱欢喜。
唐芊穗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喜爱之情。
她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无条件的喜爱过。
唐芊穗眼睛涨涨的,通话的后退了几步。
姜伯欣慰一笑,在左右两个中年男子得到帮衬下,终于将衣服解开。
姜伯光着膀子,枯瘦的身体唐芊穗看一眼都要窒息了。
人怎么可以瘦成这样,除了两个手臂还有点肉外,身上连骨头都能看的分明。
唐芊穗正难过,却忽然瞳孔紧缩。
“你们干什么?快住手!”
唐芊穗一个箭步冲上去,推开了左右两个男人。
她脸色极其难看:“你们疯了吗?你们是要撕开他的皮肉吗?”
唐芊穗心脏狂跳。
看见那两个男人,竟然捡起锋利的石头,就要划开姜伯的上臂,她只觉得怒火翻腾。
两个中年男人被推翻在地也不生气,反而憨笑的看着她,目光狂热。
唐芊穗骂人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都他娘的疯了。
她只能去拉起姜伯:“你怎么能让他们伤害你?你起来站在我身边来。”
姜伯欣慰的眼泛热泪:“小主人您别着急,他们不是要伤害老奴,是老奴要给你一样东西,不这样如何给您?”
唐芊穗费解:“你要给我什么?你的皮肉血液?我要那玩意干什么?”
姜伯激动的道:“小主人您放心,老奴怎么会给您那种腌臜东西,您只管等着就好。”
姜伯执意要做,颤巍巍的躲开唐芊穗几步,又让那两个中年男人来帮忙。
这次他们行动很快,在唐芊穗震惊的目光中,两个人一人滑坡姜伯上臂内侧的肌肉,一人立刻将花开的皮肉两边撕开个大口子。
姜伯疼的浑身发抖,可是另一只手却稳稳地伸进了那口子里掏着什么东西。
然后一寸寸的,带着血肉的,将拿个东西给拿了出来。
扯断了长在一起的血肉,沾满献血碎肉的枯手伸向唐芊穗面前。
姜伯笑的灿烂:“老奴给小主人守护了十年的宝物,今天终于能亲自交给小主人了。”
「终于可以不用辜负主人的托付了,老奴死而无憾了。」
唐芊穗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了。
眼前这幅画面,何止是血腥残忍,更是恐怖至极的。
她竟然亲眼看着一个老人,从自己的手臂里拿出来一把钥匙。
那钥匙得在老人家手臂里封存了多少年,才能让血肉将钥匙都包裹住,长在了一起?
以至于老人将钥匙拿出来的时候,要将上面缠裹的血肉筋膜给撕断!
那一定是锥心彻骨的疼。
可老人家却满眼笑意欣慰的将宝物捧到她面前来,没有半点埋怨,没有半点委屈,更没有半点疼痛的样子。
唐芊穗忘记了呼吸,浑身都在抖。
得是需要多大的毅力和忠诚,才能让姜伯这些人做出这样疯狂又热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