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段时间,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来,压抑而窒息的安静笼罩着整个房间。
墙壁似乎在呼吸,或许那只是夏因的错觉,但每个人的心跳都变得异常清晰。
夜鸦微微抬起头,眼中深邃的光芒仿佛能穿透这无形的黑暗。
他低声说:“这就是此处灵域的规则,它们应该无法进来这屋子。”
然而,他的语气中似乎藏着一丝不确定。
他伸手进斗篷内,摸索片刻,最终拿出一个沙漏。
那沙漏通体晶莹剔透,似乎由某种灵性水晶雕刻而成,表面却覆盖着细密的裂痕,每一道裂痕都渗透出微弱的紫光,像是一双睁开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众人。
沙漏的内部,紫色的沙粒缓缓流动,每一粒沙子都带着某种难以名状的气息。
夏因使用系统对其进行了一个检查。
【对你来说是秒表,当然,也是镜子】
当沙粒滑落时,空气中竟回荡着轻微的耳语,那声音像从极远处传来,又像直接在耳边响起。
“你们看下这个。”夜鸦示意众人注意那沙漏。
夏因凑近了些,凝视着紫色的沙粒。
他感觉自己的思绪被某种力量牵引,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
反常理地,沙漏中每一颗沙粒下落的速度极其缓慢。
时间在它们周围被无形的力量拉得无限长。
每一个瞬间都像被永恒地拉伸,紫光在沙漏中投射出奇异的阴影。
夜鸦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克制:“这沙漏中的时间流动,和现世是完全一样的。”
他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眼神如一潭深不可测的黑水。
“此处灵域的时间流逝速度是现实的五十倍。也就是说,这里过去的五十个小时,现实世界中,才仅仅过去一个小时。”
众人都不言语,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紧张而压抑的氛围。
外面的红光逐渐变得暗淡。
某种力量正在悄然吞噬它的存在。
每个人都能感受到那股不安定的气息,在身体深处蔓延。
有某种未知的东西正悄无声息地逼近。
夏因感觉到,空气中的那丝丝的危险性变得更加浓郁了。
“黑暗总是危险的,如果这是夜晚的话,我们应该在房屋中等待天亮。”
墨痕率先打破沉默,语气中带着一丝谨慎,声音低沉。
此时,苦艾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然后她转向众人,语气坚定地问道:“诸位,有谁精通封闭仪式或者是守灵仪式,或者沉寂学?”
她的话语带着急切的意味,显然在这个时刻,她已经意识到,这个房屋并不是绝对安全的庇护所。
夜鸦的目光锐利,轻轻抬起头来,脸上浮现出一丝沉思:“我略懂一些封印术,但这种灵域的异常,我的能力可能并不足以应对。”
他看了看窗外,轻声道,眼中闪过一抹不安,“这不是普通的黑暗,应该是某种古老灵性或存在的痕迹。”
墨痕点点头,手指摩挲着自己的卷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他的声音略显低沉:“我精通一些封闭仪式,也略懂沉寂学,但这些只能暂时封锁某些存在,无法根本解决问题。不过,如果配合其他技艺,也许能撑过这一晚。”
艾德里克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抹疲惫:“我的能力主要集中在司欲学,对这种环境恐怕作用不大。”
夏因摇摇头,没说什么。。
?下一个技艺,我一定要选一个实用性强的技艺,最好是仪式类的?
苦艾听到这些话,眼神闪过一丝失望,但她很快又平静了下来。
众人沉默了一会儿,夜鸦率先开口:“既然我们暂时安全,不如利用眼下的时间,将刚才那复合体留下的残骸整理一下。这些材料明显富有强大的灵性,如果能找到合适的技艺,也许能从中获得一些有价值的知识。”
他的声音低沉,像在黑暗中滴落的水声,激起众人的注意。
墨痕蹲下身,仔细打量地上的残骸。
那些碎片散落在地,呈现出一种怪异的褐红色,仿佛被鲜血浸透多年,色泽深沉得发黑,边缘处似有烧灼过的痕迹。
细看时,表面还闪烁着一种若隐若现的红光,像是内里隐藏着某种不安分的生命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那气味湿润而腥甜,又掺杂着腐朽的腐木味道,钻入鼻腔,让人不由皱起眉头。
墨痕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块较大的碎片。
他的手指刚一接触,便传来轻微的刺痛感。
那碎片还残留着某种极度压抑的力量。
墨痕皱了皱眉,将那碎片翻转过来,低声说道:“这些是极好的灵性材料。”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碎片,发出清脆的声响,但那声音尾音拖长,竟像一声模糊的叹息,在空旷的房间中久久回荡。
“不过若要利用它们,也得小心它们残存的气息,没有完全净化的话,可能会留下隐患。”
苦艾点头表示同意,她蹲下身,犹豫片刻后伸手拿起了一块碎片。
那块碎片的边缘散发出微弱的光芒,在她的手中微微颤动了一下,似在抗拒着被触碰。
夏因站在一旁,注视着众人的动作。
他的目光很快被一块形状特别的残骸吸引——那块碎片孤零零地躺在阴影里,比其他碎片更加黯淡,似乎正试图隐藏自己。
但当夏因盯着它时,却莫名生出一种被凝视的感觉,仿佛那碎片的光泽中蕴藏着一双冷漠的眼睛,正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身,手指缓缓伸向那块碎片。
指尖刚触碰到它,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手指迅速攀上手臂,那感觉既冰冷又黏腻,像是一只冰凉的蛇正缠绕着他的肌肤。
碎片表面粗糙不平,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湿润感,沾染了某种无法蒸发的液体。
夏因深吸了一口气,顿时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直冲鼻腔,那气味像是混合了潮湿泥土和腐肉,浓烈得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他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将碎片握紧在手中。
隐约间,他似乎听见了耳边传来轻微的低语声,那声音模糊不清,像是许多人重叠的呢喃,又像是某种未知生物的咆哮。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迅速调动自身的灵性力量,将那碎片的气息封闭住。
随着力量的注入,那低语声逐渐消散,碎片的寒意也随之减弱,重新变得安静。
夏因将碎片收入自己的随身袋中,脸色却比刚才更苍白了一些。
?不,下一个技艺选择永续学也许是更好的选择?
众人将残骸瓜分完毕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探索这栋房屋。
房屋内的气氛阴冷得刺骨,每走一步,木地板便发出尖锐的嘎吱声,像是某种潜伏的生物在发出微弱的呻吟。
一楼的布局并不复杂。
客厅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桌,桌面上的褪色桌布边缘卷曲。
?被火烧过吗??
角落里的古旧家具堆积得杂乱无章,散发着浓郁的木头腐朽气味,隐约还夹杂着一丝腥甜的霉味,像是某种液体曾经浸透过这些木材。
墙上挂着几幅画,画框已经开裂,里面的画作模糊不清,像被无形的力量撕扯、腐蚀过。
仔细看时,那些模糊的画面隐隐浮现出不规则的纹路,仿佛是人的面孔被压抑在油彩下,扭曲地挣扎着。
夏因的直觉感到,这些画,可能更有价值一些。
继续走到一扇半开的门前,门板上满是深浅不一的抓痕。
有人曾经拼命地想要从里面出来。
他推开门,一股潮湿霉烂的气息扑面而来,里面是一个储藏室。
光线昏暗,但夏因五感并非凡人。
杂乱的物品在灰尘中堆成不规则的形状,宛如凝固的阴影。
“这是?”
夏因的目光被一只古老的匣子吸引。
匣子斜躺在角落,表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但依然能看到它雕刻着精美的纹路,那些纹路却像有生命般蜿蜒盘旋,偶尔在光线下反射出微弱的红光。
锁已经损坏,残留的锈迹仿佛暗红的血斑。
他伸手触碰了一下匣子,手指刚刚碰到表面,匣子发出一声低沉的轻响,像是深夜里某种野兽的喘息。
夏因停下动作,回头用眼神示意艾德里克。
艾德里克了然,将匣子小心翼翼地搬到客厅。
夏因叹了口气,想起自己看过的恐怖片《林中小屋》。
他暗自庆幸自己懂得一点“规矩”——如果你还想活下去,就不要随便开这种诡异的东西。
二楼的布局比一楼简单,但压抑感更甚。走廊尽头的窗户外,红光逐渐变得暗淡,而楼梯口的墙面上却爬满了深色的斑痕,形状像扭曲的手掌印。
墨痕推开一间卧室的门,里面的一切都被厚厚的灰尘覆盖。
很明显,这里已经许多年无人居住。
也许从未有人居住过。
他走到床头,发现一盏古老的油灯,灯体的金属已经氧化,散发出斑驳的暗绿色。
令人诧异的是,灯芯上依然残留着微弱的灵性波动,散发出一种若有若无的暖意,但在这种阴冷的环境中,这点暖意反而显得格外诡异。
“这盏灯也许能在仪式中派上用场。”墨痕低声说道,将油灯收起。
此时,窗外的红光几乎完全消失,黑暗像浓稠的液体一样缓缓涌入每一个角落。
空气中弥漫的阴冷感逐渐加强,仿佛房间内有无数看不见的眼睛正在注视着他们。
众人回到大厅,将匣子放在长桌上,没有一个人提出要打开它。
灵域中的法则很明确——任何异常的物品都可能致命。
夜鸦取出一面镜子,对着匣子照了照,镜面中隐隐浮现出模糊的光影,像是某种低语在镜中回荡。
他低声说道:“这可能是一种通讯物品。总的来说没有直接的危险性,但最好等到天亮再决定是否打开。”
夏因点点头,想起电影里的种种惨剧,坚定地说道:“等天亮吧。”
众人沉默片刻,苦艾开口打破僵局:“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得开始准备封闭仪式了。”
他们迅速在大厅中央清理出一块空地。
墨痕从随身包裹中取出黑色墨水,正是【丰汞之墨】。
随后他在大厅中央开始绘制一个复杂的法阵。
线条精密而繁复,有生命般蔓延到每个角落,隐隐透出灵性的光芒。
又拿出了四根蜡烛,被分别摆放在法阵的四角,每根蜡烛的火焰在寒冷的空气中摇曳,泛着不安的青光。
“我来主持仪式。”墨痕语气平稳而坚定,“这是我熟悉的领域,但需要你们按照我的指令配合行动。”
苦艾点头道:“我负责监测周围的动静。”
夏因也应声道:“我会协助警戒。”
随后他站在法阵外围,双手紧握着匕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后背紧贴冰冷的墙壁,寒意像蛇般从地面蔓延到他的小腿。
一股浓重的铁锈味直冲鼻腔,那是墨痕灵性混合剂的味道,仿佛某种新鲜的血液被倒在了烧热的铁板上。
与此同时,他还能闻到蜡烛燃烧时发出的焦香——一种无法描述的异味,像潮湿的植物腐烂后被火焰舔舐。
更令人不安的是,青铜油灯燃起时散发出一种奇异的苦涩香气,带着龙涎香与陈年血迹的复杂层次,刺得他的鼻腔隐隐作痛。
眼前的场景诡异到令人屏息。
墨痕跪坐在法阵外,用一根漆黑的羽毛笔蘸取深色的灵性混合剂,笔尖触碰地板时溅起一丝暗红的光芒,像是沸腾的血液在微微跳动。
法阵的线条繁复得近乎不真实,每一笔都像承载了某种古老的诅咒。
夏因的视线落在法阵中央那盏青铜油灯上,灯体上雕刻的蛇形纹饰似乎在火光的跳动中缓缓扭动,有生命般盯着他。
那些蜡烛的幽蓝火焰摇曳不止,墙上的影子随着火焰的晃动变形拉长,最终凝聚成了模糊的人形。
它们正站在黑暗中凝视每一个人。
房间里寂静得只剩下低语般的咒文声,但那声音却像潮水般不断涌入夏因的耳朵。墨痕的咒语短促而低沉,每一个音节都如同石块砸入深潭,溅起无形的回响。而夜鸦的声音更让人不安,他闭着眼睛,口中吐出的咒语幽长且寒冷,仿佛从深渊的裂隙中传来。
更诡异的是那些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夏因的耳边不时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像某种东西在黑暗中爬动,偶尔还有类似指甲刮擦木头的刺耳响声。他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心跳声会引来什么。他的目光扫过房间的角落,黑暗像无声的怪物,正等待着扑向他们。
此时,夜鸦睁开眼睛,双手缓缓抬起。
他的灵性在掌心凝聚成一团冷白的光辉,那光辉如同一只眼睛,凝视着法阵的中央。
与此同时,墨痕从法阵边缘拾起一小瓶掺杂着蛇毒与干枯百合粉的粉末,撒向法阵的外围。
地面上的符文立刻燃起深红色的光芒,法阵边缘的阴影开始挣扎,仿佛无形的手臂从地板下探出,企图突破那束缚它们的屏障。
“Luzux txenebris vinccat!”
墨痕高声念出最后的咒文,声音震颤房间,仿佛钟声敲响深渊。
夜鸦双手一震,将灵性光辉注入法阵中央的油灯。
火焰顿时猛烈窜起,化作一条缠绕的光蛇,在法阵之中翻腾咆哮。
那光蛇吞噬了所有黑影,吞下一片深渊。周围的压抑感瞬间被撕裂,蜡烛火焰逐渐稳定下来。
随着墨痕最后一句咒语的落下,法阵的光芒渐渐暗淡,周围的寒意稍微退却了一些。
空气中弥漫的那种令人窒息的危险感也随之减弱,但夏因的心却依旧紧绷。
他注意到油灯的火苗安静下来时,灯体上的蛇形纹饰重新归于死寂,可那种“被盯着”的感觉依然存在。
夏因深吸了一口气,却发现空气中依然残留着焦灼与腐朽的味道。
他缓缓放松了握匕首的手。
他转头看向苦艾,后者站在房间的另一头,手握匕首,目光同样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墨痕抬起头,声音略显疲惫但冷静:“暂时安稳了。”
夜鸦睁开眼睛,轻声道:“仅仅是暂时。”
窗外的黑暗深沉如墨,红光已经消失。
此时,苦艾建议道:“我们不做仪式,就轮流守夜吧。”
夏因沉思片刻,抬起头说:“我先来守一会。”
夜鸦略微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沉:“灵域的黑夜,大部分时间和现世的体感是一样的,至少自从三百年前以来,情况一直如此。”
说完,夜鸦从怀中取出一个沙漏,递给夏因。
夏因接过沙漏,感觉到它传来的微弱重量。
众人随后在大厅中闭目养神,而夏因则开始集中精神,感知体内的直觉,准备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