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渐渐褪去,暮色四合,院子里笼罩着一层薄薄的凉意。顾婉清站在原地,心中那股不安愈发强烈。蒋四爷和冯师爷的举动,以及他们谈话中隐约提及的“顾婉清”、“不得不防”等字眼,让她隐隐预感到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接下来的几天,顾婉清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蒋四爷和冯师爷。她发现他们两人接触的频率越来越高,经常在书房或者花园里密谈,而且每次看到她出现,都会立刻停止谈话,神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这种异常的举动,更加坚定了顾婉清的猜测——他们一定在密谋着什么,而这件事,很可能与她有关。
一个阴沉的早晨,蒋家召开了一场家族会议。会议的主题原本是讨论今年的秋收事宜,但蒋四爷却突然话锋一转,提起了顾婉清与蒋云泽的契约婚事。
“老爷,云泽和顾氏的婚约,眼看着就要到期了。”蒋四爷慢条斯理地说着,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这桩婚事当初本就是权宜之计,如今期限将至,我们也该好好考虑一下,是否还有续约的必要。”
蒋四爷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原本沉闷的会议室里顿时议论纷纷,不少人纷纷附和着蒋四爷的意见,认为顾婉清出身低微,配不上蒋家。
顾婉清坐在一旁,脸色平静,但内心却早已波涛汹涌。蒋四爷这是在故意针对她,想要借契约到期之机,将她赶出蒋家。
“四叔此言差矣,”顾婉清不卑不亢地开口,“我与云泽的婚约虽然是契约,但这几年来,我一直尽心尽力地侍奉公婆,操持家务,从未有过丝毫懈怠。况且,云泽的生意也因为我的帮助,蒸蒸日上。如今契约即将到期,四叔就提出解除婚约,未免有些不妥吧?”
“哼,你不过是一个商贾之女,能为蒋家带来什么好处?”蒋四爷冷哼一声,“你所谓的帮助,不过是些雕虫小技罢了。”
“四叔,话不能这么说,”顾婉清据理力争,“我虽然出身商贾之家,但我的经商头脑,却是蒋家所需要的。这些年来,我为蒋家带来的收益,想必四叔也心知肚明。”
顾婉清的一番话,让一些原本支持蒋四爷的人开始犹豫起来。的确,顾婉清在商业上的才能是有目共睹的,她为蒋家带来的利益,也是实实在在的。
看到局势开始对自己不利,蒋四爷的脸色阴沉了下来。他正要开口反驳,顾婉清却抢先一步说道:“各位叔伯,我知道你们有些人对我的出身和身份有所顾虑。但是,我想请你们认真思考一下,如果现在解除与我的婚约,对蒋家真的有利吗?”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语气变得意味深长:“最近几个月,蒋家的生意似乎遇到了一些问题……”
顾婉清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蒋家几位叔伯原本坚定地站在蒋四爷一边,此刻也开始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最近几个月,蒋家几个重要的生意确实出现了些问题,利润下滑,资金周转也变得困难,只是碍于面子,大家没有公开谈论罢了。
“最近丝绸的生意受南方水患影响,价格波动剧烈,几位叔伯应该也注意到了吧?如果这时候贸然出手,恐怕会造成更大的损失。”顾婉清语气平缓,却字字珠玑,“还有茶叶的生意,今年的新茶品质不如往年,若是按照往年的价格售卖,只怕难以打开销路。我已有了解决方案,可以将新茶与陈茶搭配,推出特制礼盒,既能保证利润,又能提升口碑。”
她侃侃而谈,将蒋家近期的几个商业困境一一指出,并提出了相应的解决方案。这些问题,在座的几位叔伯并非没有察觉,只是苦于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如今顾婉清将问题和盘托出,并提供了可行的方案,让他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看似柔弱的女子。
蒋四爷的脸色愈发阴沉,他没想到顾婉清竟然对蒋家的生意如此了解,更没想到她能如此巧妙地化解危机。他原本以为,只要拿出契约解除文书,就能逼迫顾婉清就范,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咳咳,”冯师爷轻咳一声,打破了会议室里短暂的沉默,“关于云泽少爷和顾氏的婚约,老朽已经拟好了一份初步的解除文书,请各位过目。”
说着,冯师爷从袖中取出一份卷轴,缓缓展开。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正是关于解除顾婉清和蒋云泽婚约的条款。
这份文书的出现,再次将会议推向了高潮。蒋家众人对契约解除之事的讨论更加激烈,有人支持,有人反对,争论不休。
顾婉清的目光落在卷轴上,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她早就料到蒋四爷会有这一招,也早已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这份文书,我不能签。”
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蒋四爷冷笑一声:“顾氏,你以为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顾婉清没有理会蒋四爷的挑衅,而是转向蒋家族长,语气坚定:“族长,我相信您是明事理的人。这份契约的解除,对蒋家并没有任何好处,反而会损害蒋家的利益。我希望您能三思而后行。”
族长沉吟片刻,没有立即表态。他看了看顾婉清,又看了看蒋四爷,似乎在权衡利弊。会议室里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最终的决定。
就在这时,一个丫鬟匆匆跑进会议室,在顾婉清耳边低语了几句。顾婉清的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来,语气急促:“失陪一下。”她转身快步离开了会议室,留下众人面面相觑。丫鬟在她身后追着说:“夫人,仓库那边……全,全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