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休息两天再去【谐乐大典】吗?”
“肯定的,经过这一场动乱,宾客们都身心俱疲,就连家族都有一大堆烂摊子需要处理,因此最终的谐乐大典也只能延后并且缩小规模了。”
在现实的白日梦酒店里,丹鹤洗了个痛快的热水澡,也换了一身睡衣,随后整个人都趴在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虽然和阿尼尔的战斗是发生在梦境里,那些血迹和腥臭味都带不出来,但是身体和心理上的疲惫是一直存在的。
因此洗热水澡成了出来之后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情。
而飞霄也在他的房间里,坐在他躺着的床铺旁边的沙发上,看着手中玉兆的信息。
“阮·梅已经和元帅他们谈好了合作事宜,正式参与对【繁育】的研究……但是为什么指名道姓后期要让师兄去参与实验?”
飞霄百思不得其解。
刚刚椒丘发来消息,那位阮·梅已经告诉他们仙舟联盟的研究员和高层,要求日后丹鹤务必参与有关于【繁育】的研究。
为什么呢?
师兄虽然身为【不朽】龙裔、勉强能够与【繁育】搭上边,但是比起空有龙相的师兄,拥有化龙妙法的龙尊们不更合适成为实验对象吗?
不过不明白就去问,她的确是不知道具体情况,毕竟她飞霄是武将,也搞不清楚研究里面的弯弯绕绕,更不会参与上面元帅他们之间的权力博弈。
但是主要负责审问那几个把【繁育】遗骸带进仙舟面见元帅等高层、想要刺杀【丰饶】的犯人的玉阙将军还能不知道吗?
【三无将军:在吗?】
【早睡晚起身体好:是想问那位天才俱乐部的阮·梅为何会指名道姓要让曜青仙舟剑首大人参与研究吧。】
【三无将军:厉害啊爻光将军,占卜又精进了不少,我还没说你就知道我的来意了】
【早睡晚起身体好:呵呵,我都不必猜就能知晓天击将军你的意思】
【早睡晚起身体好:你与剑首的事情并不是秘密】
【三无将军:……?】
【早睡晚起身体好:那位阮·梅女士说是因为能确定你家剑首吸收了【繁育】的核心概念,而既然要研究【繁育】的话,少了那一份核心概念可不算完满】
【早睡晚起身体好:不过不必担心,有我们的监督不至于让自己人被外人欺负了】
【三无将军:这样,我明白了】
【三无将军:感谢告知】
【早睡晚起身体好:客气了】
【繁育】的核心被师兄吸收了……?
好像是有这回事来着……
关上玉兆,一转头,趴在床上的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睡着了,像是只小动物一样,尾巴软软地垂下,整个人看起来又软又乖。
飞霄就这样托着下巴静静看着丹鹤。
匹诺康尼的事情已经临近结尾,这意味着她与师兄相处的时间也所剩无几。
她本就不是无名客,或许星穹列车在她的生命中就是一个匆匆过客,未来的无名客们也不会记得曾经有一位将军也与他们共处过一个屋檐之下。
所以师兄的选择会是什么?
回到曜青仙舟?
亦或是继续他的旅途直到成为星神?
一边想着,飞霄一边将睡着的师兄微微抱起,扯来被窝盖在他身上,将自己的大腿和腹部给他当枕头。
可不能着凉了。
飞霄伸出手慢慢地给师兄顺毛,像是给一只小猫小狗顺毛一样。
丹鹤咕哝了几句,微微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他已经很累了。
全力爆发的后遗症就是疲惫,难以言喻的疲惫,能够撑到回现实酒店并洗完热水澡都是他意志坚定。
软软的……好舒服……好温暖……
还想……多要一点……
丹鹤慢慢地将身体蜷成一团,试图留住那一点将自己包裹起来的温暖。
而那温暖也回应了丹鹤,将他完全裹在怀里。
还有若有似无的熟悉香味萦绕在鼻尖。
“既然师兄你很累的话……就多睡一会儿吧。”
“嗯……”
从喉咙挤出的像是小猫一样的呼噜声回应了飞霄的话语。
师兄以为自己不会、也不可能撒娇,实际上很多时候他自己都不知道发出的这些声音就是在示弱服软。
所以说嘛。
飞霄怎么可能硬的下心来不理师兄。
她恨不得把人拴在身上、天天像是这样抱在怀里。
就算是什么都不做、光是听着师兄清浅的呼吸声,也足够满足。
这样的时光……
要是一直能持续下去的话,该多好啊。
“我要走了……虽然很快就会再见面,但是……”
她舍不得。
师兄估计也是。
他会很害怕吧——一个胆小鬼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开始一段感情,却没想到最终还是要面对不告而别。
就算是后面很快就会再见面,或许丹鹤也会赌气不理自己。
而且自己还隐瞒了天击将军的身份……
只希望后面师兄不要真的不理自己,她也是有苦衷的。
……还是想办法多多补偿吧。
飞霄将脸埋进丹鹤的发顶中,闭上眼,放任自己同样沉浸在疲惫与睡意中。
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安心过了。
故去的将军说过,平日里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流泪。
所以她不敢停下,就算是身心俱疲也要强打精神继续前进。
但是现在她不是天击将军,他也不是曜青剑首。
他们只是他们自己。
所以,就算是稍微任性一点也没关系。
“就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和师兄一起……什么都不做……
就这样一起拥抱着睡过去……
也不用管那么多文件积压、不用管日升日落……
“师兄,如果可以的话……以后请回到曜青仙舟……
“我等你……很久了……”
“嗯……”
丹鹤无意识地往飞霄怀里拱了拱,似乎是找到了那最柔软的地方,终于是满意地紧紧抓住她的衣角,尾巴也缠上了她的腰际,随后迷迷糊糊地继续睡去。
他很少地没有做梦,萦绕在鼻尖的香味给予了他安全感,将一切梦魇都驱散出他的睡眠。
飞霄也没做梦。
师兄像是一个散发着助眠气息的温暖大抱枕。
她本就喜欢师兄的气味——来自古海的淡淡咸味、偶尔散发出的淡淡松香气息。
就算是只有师兄的衣服,只要上面留有师兄的气味,自己都能睡个好觉。
丹鹤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有人将他拉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柔软的触感自脸庞上传来,还有好闻的香味。
他下意识地就往那里面拱了拱,找到了最舒服的地方,尾巴也缠上了给自己带来温暖和安全感的怀抱的主人。
丹鹤就有这种习惯,在抱着什么睡觉的时候,尾巴就会不自觉地缠过去,像是捕猎的蛇一样死死缠住猎物,不让对方离开。
一觉自然醒。
匹诺康尼的白日梦酒店没有窗户,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只有头顶的大灯或者是那些五颜六色的氛围灯,只需要关掉这些就能让房间保持绝对的黑暗,也方便客人们入梦。
所以丹鹤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唔……”
似乎是感受到怀里少年持明的清醒,飞霄也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用下巴蹭了蹭丹鹤的头顶:“睡醒了?”
“现在几点了?我们睡了多久?”
丹鹤并不意外飞霄会抱着自己一起睡。
反正更过分的都已经做过了,抱着一起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知道……但是这两天我们都没事,能再和我一起躺一会儿吗?”
“可以是可以……”
“你应该不肚子饿吧?”
“不饿。”
“那就好。”
飞霄继续抱着丹鹤躺在床上,伸出手一点点地抚摸着怀里少年持明的脸庞和脖颈,好似要将他的模样完全记在心里。
丹鹤垂眸,默默抓紧了飞霄的衣角,感受着那因为常年习武磨砺出来的老茧在自己的脸庞上划过。
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会离开我吗?”
他问。
她听出了丹鹤语气里的不安,也知道如果实话实说的话一定会把师兄弄得很伤心。
所以飞霄只能保持沉默。
“……”
丹鹤把头抵在她的胸口。
他什么都知道。
她的身份不一般,来列车或许也只是因为某些人的授意,终有一天会离开星穹列车、离开自己。
但是他呢?他又该怎么办?
“你又骗我。”
丹鹤喃喃自语。
“……会再见面的。”飞霄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既然一开始就选择了说谎,那么往后自己必须要用无数个谎言去遮掩真相。
而在谎言被戳破后,自己还要去想尽办法哄人家。
哎,愁啊。
“是什么时候?”丹鹤追问。
“很快。”
“……”
对于长生种而言,这个很快或许要以年计。
丹鹤不想让她走。
她身犯月狂,自己又跟着列车组漂流宇宙居无定所——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万一这一次分别就是永别呢?
万一呢?
“真的……必须要走吗?”
“……抱歉。”
丹鹤沉默半晌,最后才低声问道:“那我们……现在的关系究竟算什么?”
“你说呢?”飞霄反问。
“……”丹鹤没有回答。
所以飞霄替他回答了——
“你是我的——一直都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