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兵器碰撞的声音混着雨水沙沙的声音不绝于耳。
穆泊悄悄拉开马车帘子一角向外看去,突然一柄细长的剑身挑起了车帘,紧冲着穆泊的面门袭来。
穆泊猛的拉过马车内的桌案抵挡。
随后又是几剑刺入车内,皆被穆泊灵活的躲了过去。
外面有人嘶吼着。
“不许分散,保护王爷!”
“守着王爷!”
混乱中,穆泊拉住宁王的袖子道:“马车里不安全,咱们不能留在这里。”
宁王紧皱着眉头:“可是外面更乱。”
穆泊不屑的哼一声:“知道你功夫差,有我罩着你,绝不让你死。”
此情此景,宁王没心思再同对方拌嘴,只能手中紧提着剑,紧跟着在穆泊身后。
外面早已混战成一团,马车周围更是一片狼藉,就连马车前拴着的几匹马也不知何时不见了踪影。
穆泊透过细密的雨水看着与宁王亲兵混在一起的黑衣人们,心里感觉不太好。
看身手这些人似乎不像军营里出来的,更不是那锦衣卫。
他正想着,就听身后传来动静。
手执利剑的黑衣人自马车顶猛然跳下,直直的顺着他和宁王头顶劈来。
宁王本就于武艺上没什么天赋,身手更是一般。
此时他见头顶那柄剑猛的朝他劈来,吓得他忙用手中的剑去挡。
“铿——”
对方只一招就击落了他手中的佩剑,震的宁王直接摔倒在地。
还是穆泊忙从地上捡起一块不知是从哪里被砍断的碎木猛的朝黑衣人掷了过去。
正如他所想的一样,那木块一挨上那柄细剑一瞬间就被切成了两半。
若不是如今场合不对,穆泊都想大赞一声,好剑!
只可惜现在他们的情况很是被动。
对方的来路暂时还没有摸清,他也不想贸然出手,毕竟他如今还顶着武阳的脸呢,若是真被有心试探,叫人发现他的武功路子与武阳他们不同怎么办?
穆泊这里正在苦恼,就见之前扮做马夫的武阳解决了手下的麻烦,正朝着他们面前的黑衣人奔来。
两人过招见,可终于有机会让穆泊看清了他的招式。
这人的剑法,轻盈、凌厉,还很善于搞偷袭,处处直奔命门,出手很是狠辣……
这人竟是……兰仲云……
穆泊眼看着武阳慢慢处于下风,于是悄悄在长袖的掩盖下丢掉了手中尖细的匕首。
慢慢向前爬了两步,拿回了刚刚被宁王丢掉的长剑。
随着武阳又被两个黑衣人缠住,之前的黑衣人才得以脱身,并慢慢的朝着宁王他们逼近。
穆泊见状觉得自己不能一直处于被动,这样更容易让人生疑,于是他把宁王拉到身后,提着剑主动出招。
“铮——”
“铿——”
兵器碰撞在一起的瞬间火花四溅,尖锐的碰撞声在空气中回荡。
身着一身黑衣的兰仲云,借着阴暗的天色和细密的雨水看着对方那张陌生的脸,心里闪过一丝怀疑。
于是他猛的趁其不备,猛攻对方下路,吓得对方抵挡不及连连后退。
穆泊被对方用如此恶劣的招式玩弄,气的想骂对方两句,却硬生生的忍住了。
他不能暴露身份,兰仲云之前可是同他在扎营地交过手的。
兰仲云见对方只是躲避,却极少进攻,心里有些急了,于是看准时机一脚踢到对方肚子上,把对方踢倒在地。
他单手横过剑身抵在对方脖颈处,把对方按倒在地,又伸出另一只欲向对方的脸上抓去。
穆泊见状内心有些慌乱,忙费力偏过头,故意粗着嗓子道:“你究竟是何人?”
“为何要刺杀王爷?”
这时一旁被吓呆的宁王终于反应了过来,他在地上摸起刚刚被穆泊扔掉的匕首,猛的朝着黑衣人的背后扎去。
结果没料想到这人的背后就像长了眼睛似的,突然旋身轻盈的跳走。
可是宁王手中的力道确是已经收不回了。
几乎是一瞬间,没给人任何反应的时间,只听一声利器没入身体的声音。
“噗——”
穆泊只感觉自己身上一凉,随后是手下传来一阵黏腻的触感。
“你……”
他眼睛一转,又倒了下去。
宁王经过这一遭,人更懵了,呆呆的望向被自己误伤的穆泊喊道。
“武阳,你醒醒……”
兰仲云拎着剑,冷笑的看着一幕,眼神又着重的打量了一下地上之人胸前插着的那把匕首。
随后他吹响口哨,带着一群黑衣人快速的撤离了。
眼看着一群黑人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宁王伸手推了推穆泊道:“人都走了。”
穆泊缓缓睁眼,手捂着伤口倒吸了一口凉气:“该死,好痛,你难道想杀了我吗?”
宁王摊摊手:“没办法,他躲得太快了,你知道的我功夫不好,真是没收住。”
穆泊一脸痛苦的坐了起来。
“我可真够倒霉的,宁王殿下,您这戏做的可真好,上次是西南王那个蠢蛋给您挡了灾,这次又是我。”
宁王慢慢站起身,没有理会他的闲话,而是直接问道:“可看清了那人的武功路数?”
穆泊有气无力的道:“是东厂的兰厂公,我不会看错的。”
宁王听了这话眼里的怒意止不住的翻滚:“看来皇兄他还是不信本王,竟派了东厂的人来试探。”
这时扮作车夫的武阳已经清点完了伤亡,于是走到宁王身后恭敬道。
“王爷,咱的人折了九个,对方也折了两人。”
宁王慢慢回过头,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马车,紧紧的捏住了拳头咬着牙道:“萧靖……”
等几人再次上路已经是两天以后。
马车内,恢复了原貌的穆泊正捂着胸口在脑中一遍遍的复盘着那日的事情。
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似乎被他忽略了,因为兰仲云走的时候好像很痛快,有种懒得再继续做戏的感觉。
他也看的出姓兰的此番只为试探,不为杀人,所以对他们还算手下留情,那么他到底有没有认出他呢?
宁王见他面露纠结哼笑一声。
“别想了,就算是他猜到你是之前的与他在扎营地交过手的人,也不会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只会认为你是我的手下。”
“该担心的人明明是我才对。”
穆泊抬眼望向宁王。
“你也不是头一天担心了,靖德帝本就从来都没有放心过你,不然又怎么会把你支到宁州去当藩王。”
“而且就算那位知道了也没关系,只要你让他挑不出错处,他暂且就不会把你怎么样,毕竟他如今肯定不想沾上个灭藩暴君的名头。”
“西南王那个倒霉蛋,死了倒省了我们许多麻烦。”
宁王缓缓转动眼珠儿,苍白的脸色因为兴奋微微有些发红。
“也是。”
随即他又呵呵一笑。
“你若真能助本王夺位,本王便派兵助你夺下月国十三部,到时你将是新的月王,信物什么的对你来说还能算的了什么?”
穆泊闻言没忍住笑了起来:“你说的好听,到时候只怕你过河拆桥,让大景的铁骑踏平了我月国。”
“我只要你帮我夺回月刃,再寻回我那淘气的侄儿,必要时再借兵给我助我清剿月国的叛军。”
宁王轻笑一声:“哦?月国十三部落,每个部落都团结一致,何来叛军之说?”
穆泊敛了敛眸子,唇角微微挑起:“不归顺于我的都是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