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同显简直要被纪青霭这一手转移话题的本事惹笑,可他如今又拒绝不了眼前的人眼巴巴看着自己问的问题,“来得及。”李同显嗓音低沉。
至于小印的事,他懒得跟纪青霭计较。反正纪青霭人都已经在他的宫中,难道还能跑了吗?难道还能接触外男?她的那方小印,除了给自己用,还能给谁?
李同显想到这里,眼中的欲色渐深。
晚膳前的那一次,对于他来说,只能算是开胃小菜,根本就还不够。
原本想着纪青霭精神不济,他今日暂且放过她。但现在看来,纪青霭都还有心思跟自己斗智斗勇,那身体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
黄梨花木桌上的一切都已经被清空,这桌子够大,也够结实。
李同显欺身而上。
一朵江梅春带雪。玉软云娇,姑射肌肤洁。
纪青霭刚才起来时,就没有让春麦等人进来服侍,她头上也没有那么多叮叮当当的东西, 就用一根质地看起来极好的温润的玉簪,松松垮垮地挽起了那一头的青丝。
可如今,因为李同显,那玉簪在乌黑的发丝间摇摇晃晃,摇摇欲坠,最终“啪嗒”一声, 摔在了地上,断成两截。
房间里的纪青霭和李同显,没有一个人关注这支玉簪,甚至很可能无人发现。
随着玉簪的滑落,纪青霭那一头青丝顿时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在风中摇晃,在黄梨花木上被压得凌乱。
纪青霭没想到李同显的兴致说来就来,她在进宫之前,分明记得自己搜集到的关于李同显的资料上有说明,这人不重欲,不然到现在也不会子嗣不丰。
但眼下,纪青霭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伸手推了推跟前男人的胸膛,想要把人推开,那节玉白的脖颈上已经泛起了一层浅浅的粉红色,“皇上,嫔妾,嫔妾还有话要说……”
纪青霭是真有正经事。
李同显一把将她从桌上抱起来,让纪青霭彻底坐在了他的身上,他目光沉沉,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笼罩着纪青霭,令她逃不出自己的掌心里。
李同显的嗓音已经有些嘶哑,“你说,朕听着。”
纪青霭几乎快要哭出来,她现在这样,要怎么说?
“太后娘娘,想,想要让嫔妾有,有孕……”纪青霭这话说得断断续续,磕磕巴巴,一方面固然是觉得在李同显面前提及太后的打算,是感到些羞耻不堪,另一方面,自然是因为现在自己的处境。
李同显眸色深沉,像是一团漆黑的墨,叫人看不出来里面的情绪。
“继续。”他说。
纪青霭没想要帮太后隐瞒,甚至太后没有说的那些事,她也猜到了七七八八。
一个月内有孕,只是太后的第一步。想要保证日后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继承大统,身份自然很重要。嫡和长,总要占一个。
如今李同显后位空悬,她也不可能一步登天,那能在出身上做文章的,就只有“长”。
如今姝美人和湘美人同时有孕,现在两人肚子里的孩子月份尚浅,太医院诊不出来究竟是皇子还是公主。
“太后可能,对,对姝美人,嗯,还有湘美人她们出手。”纪青霭皱着眉头,显然是觉得有点不太舒服,断断续续地将话说完。
纪青霭以为皇嗣这种事,对于李同显而言,肯定是重中之重的大事,无论如何,李同显都会因为自己透露出来的消息引起重视。
可她没想到的是,在自己说完这话后,只换来了李同显一个绵长到有些窒息的亲吻。
对方并没有放开自己,甚至还有些变本加厉。
纪青霭已经无力再思考别的事情,等到一切都结束的时候,李同显抱着她回了内殿。
叫水后,纪青霭已经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反正今日已经将该说的话都告诉了李同显,后者要怎么做,就不是她要操心的事。纪青霭几乎没什么负担的,就靠在李同显的胸口睡着。
当她浅浅而又均匀的呼吸声从李同显的胸膛处传来时,抱着纪青霭的男人低头,看着像是一只倦懒的狸奴的小东西趴在自己胸口,他眼中情绪翻涌。
先前李同显在书房里胡来的时候,让纪青霭看不出来他在听了自己的“告密”时有半点情绪起伏,当时纪青霭都不知道李同显是不是真的听见自己在说什么。若是现在纪青霭还清醒着的话,定然能看出来李同显那双一点都不平静的双眸。
李同显的确是没有办法做到平静。
他千想万想,也没想到纪青霭会直接将太后可能要做的事,这么轻率地就告诉了自己。
按理说,在后宫中,纪青霭跟太后才应该是天然的盟友,可如今,纪青霭并没有这个打算。
说心里没一点触动是显然不可能的。
他当然知道慈宁宫那边肯定不会太安分,只是没想到这消息是从纪青霭口中讲出来。
这后宫里,在他看来,是最不可能的人。
李同显很快就将所有的情绪掩在了眼底,他不动声色地将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了一点。
纪青霭在睡梦中似乎觉得被抱着有些难受,低哼了两声,身体下意识地就想要从面前人的怀中挣脱出来。
可李同显的那双犹如铁钳一般的胳膊,紧紧地箍着她的柳腰,任由她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最终纪青霭不再扭动,像是放弃一样,温软地,又像是认命一样趴在了此刻紧抱着她的男人的怀中。闭目的眉眼间,无害又干净。
李同显瞧着这一幕,心头忽然一震,抬手轻抚上纪青霭的那张看起来乖觉的侧脸,他觉得当初自己赐下的两碗避子汤,是真委屈了纪青霭。
他就算是迁怒任何人,都不应该迁怒到纪青霭身上。
意识到这一点后,第二天,李同显就让张义德开了库房。
纪青霭看着眼前已经堆满的前厅,又看了眼对自己笑得灿烂亲切的张义德,心里微微惊讶,但面上看起来还是那么一副不显山不露水的平静模样。
“张公公,这是?”纪青霭问。
张义德现在是真对琉璃阁这位主子有些服气,今日一早,他家主子爷就拿着一幅画,让他去找最好的工匠裱起来。结果才说完这话,他家主子又重新将那画卷夺走,“算了,你去给朕找一批上好的木材来。”
张义德目瞪口呆,听着他家主子这意思,是要亲自来裱画?
他跟在自家这位主子身边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过他为了一幅画做这些事儿?他家主子向来对风花雪月的事没太多耐心,如今却像是转了性。
这画,他是亲眼看见自家主子从琉璃阁出来后便拿着。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琉璃阁这位青美人相送。
不过一幅画,就能得到他家主子这般青眼。不仅如此,今日还有这么多的珍宝赏赐,张义德是不得不服气。
纪青霭让春麦送走了张义德,她人还有些倦懒地靠在美人榻上。
接连着两日侍寝,她根本就有些受不住。
昨日就恹恹的,今日只会更胜一筹。
纪青霭的眼睛盯着地上桌上摆放的赏赐,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