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头刚走进堂屋,屋中的人便都看了过来。
“他什么时候醒的?”赵老头在李氏的身旁坐下,看着朱大刀问道。
“你走不久便醒了,差点没注意让他跑出去了,大毅将他绑了起来,那嘴里吐出来的话脏的很。”李氏缓声回道。
朱大刀肩膀扭动挣扎,可麻绳却纹丝不动,将他束缚的结结实实,他气急的瞪向刚走进来的赵老头,狠声道:“呸,你们赶紧放了我,否则我爹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赵三根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朱大刀身旁,就在朱大刀一脸莫名其妙看向他之际,他一脚踢到朱大刀肚子上:“老实点!”
“啊——”
一声杀猪般的惨叫传入云霄。
李氏皱着眉头捂起了耳朵,急声道:“行了,老二媳妇你有什么办法,赶紧说吧。”
众人听见李氏的话,便齐齐看向了柳氏,连刚还在惨叫的朱大刀也一脸惊恐不定的看向柳氏。
柳氏冲朱大刀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两个小瓷瓶,一个白瓷瓶和一个青瓷瓶,她将青瓷瓶轻轻放在桌子上,手里拿着白瓷瓶道:“这是我向舆大夫要的——”
话顿了顿,柳氏盯着朱大刀一霎不霎的道:“毒药。”
果不其然,朱大刀瞬间脸色大变,破口大骂:“你们想喂我吃毒药,你们这群杀千刀的,若是你们敢这么做,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我爹也一定会屠戮你们整个双河村!”
仍然站在他身旁的赵三根掏了掏耳朵,这次没踢他,只是捏起了朱大刀的耳朵,凑近在他耳朵边上,大喊道:“你、知、不、知、道、你、很、吵!听我二嫂把话说完!”
柳氏温和的笑了笑,又道:“这药名叫‘月断魂’,是舆大夫刚研制出来的新毒药,人服下后不会立即死,前半月尚可安然无恙,可后半月毒性发作便会一日比一日痛苦,直到活活痛死,我听舆大夫说,这是他用来拷问牢狱中犯了大恶的死囚,那些死囚无一例外在后半月的时候疼得哭爹喊娘,竟然还想拿裤腰带活活吊死,一了百了。”
话落,柳氏用余光轻瞥了眼朱大刀,只见他已经双眼发直,转而又一脸惨白的看向她手中的白瓷瓶,他立马又挣扎了起来:“不行,我不吃这个东西,我要回家!爹!救救孩儿啊——”
李氏捂着一边的耳朵,好奇的看向柳氏手中的白瓷瓶:“天下竟然有这般折磨人的毒药,舆大夫不是大夫吗?他竟然还会制毒药?”
荆夫人闻言沉吟道:“我好像记得舆大夫家中几代人都是宫中御医,到了他这代,唯他与其兄长于医药一道天赋绝顶,可不知为何,舆大人将小儿子软禁在家中二十多年不见人,却将大儿子送进宫中延续了他的衣钵。我第一次见舆大夫便是在宫中皇帝陛下的身边,按理外臣是不能留宿宫中的,可舆大夫却一连在宫中住了将近七个月,后来出宫便再也没了他的消息。”
她顿了顿,像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后来过了几年,京城好像有些关于舆大夫的流言,说他与家中闹翻,起因据说是皇帝陛下留他在宫中做太医令,而舆大夫却直言拒绝了,背着药箱独自出了宫。舆大人穷其一生,便是想家中出一个太医令,若是这流言属实,这唾手可得的太医令便这般被舆大夫断送了,也难怪他气得将舆大夫逐出京城,不许他回京了。”
“想不到舆大夫半生经历这般曲折,难怪他性子多有冷淡古怪,当初我第一次见他,他开口便是让人家备棺材收尸,真是惊到我了,后来若非不是我二儿媳与他妻子是亲姐妹,想必他待我们也会与生人无异。”赵老头叹道。
荆夫人淡然笑道:“舆大夫虽然性子有些冷漠古怪,可对自己人却是一片赤忱,想当初我……夫君受伤,军医束手无策,他知晓后跑死了两匹马,从京城连夜赶到北地为他治伤,也多亏有他,才救下我夫一命。”
“当初我还见过他夫人一面,”荆夫人看向柳氏:“面容柔丽,瞧着便不是京城女子,有南方水乡的风韵,眼下看来,我当时猜得都对了。”
柳氏又惊又笑道:“荆夫人见过我姐姐,在京城吗?”
荆夫人摇摇头:“在北地,你还记得北地那场疫病吗?当时我夫君在北地任职,不小心感染上了疫病,舆大夫来的时候带了个女人,当时我只以为是他身边的医女,后来才得知是舆大夫的夫人,也就是你姐姐。”
柳氏听着这些不由想象姐姐与舆大夫当初是何等的琴瑟和鸣,可一想到姐姐如今不知身在何处,情绪又顿时宕了下来。
李氏瞧着儿媳妇的脸色变了,便知道她想到伤心事了,不由出声问道:“可用这个换回老村长,再毒死了朱大刀也没用啊,一个月后朱大刀出事,他爹一定会打到双河村来的。”
“对对对,若是我出事了,我爹一定会将你们全村人抽筋拔骨,鞭尸再烧成灰烬!”一旁的朱大刀听见李氏的话,顿时抬起头附和道。
他说着说着,悲从心起,两行眼泪落了下来:“姑奶奶,你放过我吧,我一定配合你们换回白老头!”
柳氏抬头看了一眼朱大刀,又看向李氏,笑道:“娘,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虽然这月断魂是剧毒,可舆大夫为了有些犯人能迷途知返,将功赎罪,便研制出了解药。”
“舆大夫又以防那些犯人放出去后继续作恶,便将解药制成暂且抑制药性的药丸。”
李氏听了半晌,仍旧没听明白:“只抑制药性,那便不是解药,那朱大刀不还是会死?”
一旁朱大刀闻言哭得更凶了:“呜呜——爹!孩儿命好苦啊——”
李氏皱眉看了一眼朱大刀,抬手将一边耳朵继续捂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