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把全部的枝条种好出来后,外面天色已经微亮,她捏了捏沉重的眼皮,解衣钻到榻上,沾枕头没一会儿,便睡得深沉。
李氏不在家便没有人叫她起床,故而她这一觉睡得极好,直到午时要吃饭时,才被柳氏唤醒。
外头的日光大亮,赵桃花抬手遮盖在眼前,挡住那刺眼的日光,又躺了一会儿才慢慢爬起来,坐起身的那一下头疼欲裂。
她晃了晃昏昏沉沉的头,慢吞吞穿起衣裳,闻着外面传来的饭菜香味,肚子不出意外的咕噜一声。
赵桃花揉了揉肚子,清晨干完活肚子便觉得饿,如今闻到饭菜香,更是饥饿难耐了。
她拿起一旁有些脏了的衣裳走出房门,将衣裳泡在木盆里,洗漱一番后便急匆匆的走进堂屋。
白氏正在舀饭,看见赵桃花进来了,笑道:“昨夜累坏了吧,我本来想着早起给你做一碗面,没想到睡过了,等我起来时你都睡了。”
赵桃花坐下懒懒打了个哈欠,“那会儿已经累得没力气吃面了,爹娘还没回来吗?”
“还没呢,不是说要午时过后吗,应该是在路上了吧。”柳氏应声。
白氏将饭碗放到赵桃花面前,关切道:“赶紧吃饭吧,我特意到老宅去换了些干辣椒,用来炒你最喜欢吃的菌子。”
赵桃花撩了撩眼皮,桌上摆着一道干椒炒菌子,“正好我头疼死了,吃点辣的醒醒神。”
“你们先吃着,我到田里叫人去。”白氏说着便往外走。
赵桃花吃完饭后又回到屋子躺了一会儿,歇晌后拖出昨日摘的野果子,将里面的青李挑拣出来,倒在盆里搓洗,待会儿用刀拍开,便可以放糖去腌渍,约莫等三四个时辰便可以吃了。
柳氏坐在她身旁拿着绣篓子穿针引线,许是阳光太猛烈,她挪了挪凳子坐到檐下,看着日头疑惑出声:“爹娘怎么还没回来,再过一会儿该做夕食了?”
赵桃花也纳闷儿,“难不成在外祖家耽搁了?今日不回来了?”
柳氏蹙眉摇头,“不应该,以前没有过这种情况,娘说什么时候回来,她便一定会在当日回来。”
说罢,她转头叫来赵二兴,让他先别翻土了,去村口看看。
赵桃花将青李全都沥干水,倒在簸箕上面,用手摊开来,让它均匀的在太阳底下晒一会儿。
又将毛桃用叶子擦洗一遍,拿来竹篮装了一些,扬声喊来在翻土的赵虎子,让他将这篮毛桃送到老宅去。
赵虎子接过竹篮,眼疾手快的从木盆里拿了一个毛桃塞进嘴里,大步跑开了。
赵桃花看着还剩下一木盆的毛桃,扬声喊道:“大嫂嫂,你要送点野果子给娘家吗?”
白氏从房里探头出来,看着盆里青翠欲滴的毛桃,她走上前拿起一颗,咬了一口,“滋味不错,给我拿一点点就好了。”
“多拿些!留着咱家也吃不完啊,这玩意还能解渴呢!”赵桃花拿来一个背篓,与白氏两人挑挑选选,择了大半背篓的毛桃。
白氏提起背篓,笑道:“那我明日便回娘家一趟,正好再买些肉回来!”
“是得买些肉了,”柳氏边绣图边笑道:“开荒怪累人的,得给他们补足油水,不然一个个的都摆着张脸,干起活来苦哈哈的。”
白氏闻言思忖道:“那索性这次多买点肉,回来便放到小妹那神仙地里,也不会坏掉。”
“那我去拿……”话未说完,赵桃花便被门外的动静给吓到。
白氏狠狠皱眉,边往外面走边骂道:“谁啊,怎么这么敲门的,催命呢?!”
“老大媳妇,是我!”
赵桃花有些惊讶,是娘的声音!可怎么如此嘶哑难听?
她快步走了出去。
白氏拉开院门,看着外面的阵仗被惊吓得退后几步,接着便有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被推进院子摔在了地上。
赵桃花凭借衣裳的样式才认出那披头散发,满身脏污被推进院子的是,阿娘!
她顿时冲上前想将人扶起来:“阿娘,你这是怎么了?不是去外祖家吗?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这就是赵家?”
一道有些嘲弄的声音传进赵桃花耳朵,她抬头看去,只见院门外站着很多人,大部分都是穿着统一样式的小厮衣裳,唯有最前头那两个男人,衣服不一样。
一个身穿绣云纹青袍,手握一把折扇,正用戏谑的目光打量着她。
一个身穿紫色箭袍,满脸淡然的站在青袍男人身后,他目光落在赵桃花的脸上短短一瞬,便移开了。
青袍男人抬脚走进院门,在赵桃花面前蹲下身,用手中的折扇挑起她的下巴,笑道:“模样不错。”
“呸。”啐了男人一口沫子,赵桃花狠狠推开他拿着折扇的手:“你们是谁?是你们将我阿娘折磨成这副样子的?”
青袍男人抬起手放到鼻前,深吸一口气,满脸陶醉道:“小娘子脾气很烈,但身子倒是怪香的,将往日那些庸脂俗粉都比了下去。”
赵桃花闻言蹙眉,眼前的青袍男人跟昨日那条大蛇一样,让她感到恶心恐惧,不由抱着李氏退后了几步。
“这是怕我?”青袍男人见状调笑道:“不用怕我,我平生最是怜香惜玉,今日来也不过是因为你爹娘的事罢了,咱们好好商量着如何将事情解决,我便就走了。”
“我爹娘的事?”赵桃花防备的看着对方问道:“你不妨直说。”
“好!我就喜欢干脆利落的小娘子,”青袍男人将手中折扇一抖开,边摇边说道:“昨日在平溪镇,你爹惊了我马,害得我一不小心把传家玉佩摔碎,我家车夫也摔了个重伤。我那玉佩可是值五百两银子,你爹娘哭喊着说他们赔不起,正在我要带他们去见县太爷的时候,你爹又说会赔五百两银子给我,可得回家筹措,让我容他一月,这不把我当傻子在蒙骗吗?若是你爹娘回家了转脸不认,我可就成冤大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