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位公子,你这是要干嘛?作为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我是不会抢你的东西的。”
听着声音还有些委屈,但聂怀桑看着苏凉凉那张笑嘻嘻的面庞,怎么看都怎么不怀好意的熟悉。
那丝丝带有目的性的眼神,看得聂怀桑有些瑟瑟发抖,紧了紧衣衫,抱紧自己。
可能是自己也觉得没有什么说服力,苏凉凉抬手一挥,从系统空间里也拿出了一把扇子。
上古玄精铁铸成的扇骨,不知是何物织成的扇面,扇面上以‘桃红柳绿百花齐放’的美景山间为画,背面则以‘临渊羡鱼’为题字,扇柄下挂着一枚拇指大小,上好白玉雕成的玉兔抱月扇坠。
扇子一出,周围顿时一变。
微风袭袭,却无端生出一股寒意。扇子周围,一丝丝黑雾若隐若现。
苏凉凉神气洋洋地展示着自己的收藏,聂怀桑却有一瞬的神色微变,看着苏凉凉手中的折扇略有深意。
“哼,怎么样?我的扇子不比你的差吧!”苏凉凉笑嘻嘻地把玩折扇。
扇子被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来的那一刻,聂怀桑的眼睛都移不开了。
看着这做工精良的扇子,聂怀桑这边现在就是一个仿佛被新玩具吸引的孩子,十分激动。
现在想杀人夺宝的好像变成了他:“哇,姑娘你这扇子真特别!能告诉我这是哪位大师的作品吗?”
苏凉凉倒也自来熟:“此扇名曰:荒堂。
至于出处嘛...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此物乃是我偶然间一次历练,家中长辈所送。我觉得好看,就戴在身上了。”
“想我游历尘世十几年,名画折扇春...咳,收藏不知几何,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特别的扇子。”聂怀桑围着苏凉凉手中的扇子目不转睛,啧啧称奇。
苏凉凉看到他这副仿佛想要撕开扇柄解剖扇面的表情,默默地将手中扇子又离远了一点。
同道中人啊~
虽然...但是,经历了聂怀桑的三寸不烂之舌,苏凉凉最终还是主动将荒堂借给了他把玩。
聂怀桑看起来十分欣喜,荒堂一入手,一股冷彻的寒意便开始侵入全身。
他被惊得一个激灵。
而苏凉凉看着被聂怀桑拿在手里的荒堂,似是没想到的诧异。她指尖魔气运转,悄悄升起一股无形的结界,挑眉道:
“看来荒堂很喜欢小公子啊!魔气环身却不伤其分毫。”
“?”面对眼前情景不知所措的聂怀桑抬头:“魔气?姑娘说得可是魔气吗?”
“姑娘是魔修?”
“怎么,公子歧视魔修啊?”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苏凉凉状似不经意间玩笑:“还是说,公子与那些玄门败家们一般觉得魔修魔道乃是嗜血凶残为天道所不能容的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
“怎么会!”
眼瞧眼前人误会的聂怀桑连忙摇头解释:“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无此意。
大道三千,缘法三千,每一条都是一个不同的选择,无愧于心便好。要真要说什么邪魔外道,标准是什么?不修剑道?不同功法?那姑苏乐修和聂氏的刀修在何地?不过是人心鬼蜮罢了。”
苏凉凉挑眉神色十分玩味,就这样抱着手,静静地注视着聂怀桑:
“可公子你听到我所修非正道时,那一瞬间的反应可不是假的啊...”
“咳咳,我当时只是太惊讶了。”聂怀桑有些尴尬道。
毕竟关于魔修,已经近百年没有出现过了。仙门中人现在已经怀疑是否真的有这一类的存在。
连聂怀桑也只是在蓝氏的藏书阁中见到过关于这一类修行的寥寥几笔...
“实不相瞒,在下少年时就曾有一挚友,是修习鬼道术法之人。但他非修正义道但行正义事,行事坦荡无愧于心,那是真正的侠义。只不过……”
听着聂怀桑话里的惋惜,想了想人族那句‘非我族类其心必诛’也知道他口中的好友定没什么好下场。
不过苏凉凉对于聂怀桑这一番话倒是十分认同,先前质问本就是玩笑,她也并不在意。
“世人不就是这样的嘛,没什么好在意的啦!反正左右不是自己倒霉,让他们自己摔死去呗。”
“是吗?姑娘也是如此觉得?”聂怀桑仿佛找到了新的知己。
他一向看人很准,眼前之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能用世俗规判的姑娘。
而恰巧最近事宜将起,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聂怀桑拿着荒堂的手开始不经意扫过那枚玉兔抱月扇坠。
“本来就是啊,现在的仙门,无钱不除祟,非死不出山。墨守成规注重血统,不知是非,只知道欺负老实人,根本就没救。”苏凉凉道。
本就对名门正派仙门百家不待见的苏凉凉,又因小哑巴那些不好的原身记忆,知晓了此世界的仙门百家的那些所作所为,对于此厌恶不止。
她本就是一个知晓局中事却不愿插手的性格,对于事情的始末,她其实看得清清楚楚,所以说起话来那是毫不客气的。
“这种人啊,只顾自身利益,不摔个大跟头,不经历经历灭门惨案,是不会知道何为正何为邪的。”
“说到底还是火没烧到自家身上啊!”聂怀桑拿着荒堂在身前摇着,语气平淡状似无意道:“姑娘倒是看得明白,所以才修了它道?”
却不想苏凉凉刚刚还笑嘻嘻的,听着这问题立马一脸无奈:
“我可不是因为这个,毕竟对于外道,再怎么说也还是少有人像公子这般宽容的。”
一听这话语气,聂怀桑头顶的那根事件雷达嗖的一下立了起来,直觉告诉他,有瓜吃。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听到了苏凉凉疑似控诉的语气讲出了与话本一般精彩狗血的故事。
一时之间,聂怀桑连计划了十几年的事件都暂时抛之脑后了。
“我啊,姓苏名凉凉字子悠,取自的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之意。就连凉凉,都是因我母亲的乳名而得。”
“听起来姑娘家应该还挺幸福的啊?”聂怀桑疑惑。
“那是你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狗血剧情。”苏凉凉自嘲道。
“我娘是个孤儿,从小四海为家四处流浪。十三岁那年,天下饥荒,民不聊生,正听说修仙界有仙门世家招收门徒,为了活命,我娘也去了...”
随着苏凉凉的回忆自述,那些一幕幕原本记忆中模糊不堪的回忆碎片,逐渐成型,愈发清晰。
“虽然一开始修行实力不够,但贵在品行过人,生性纯良,我娘也就被留下了。”苏凉凉脑中点点凌星片段闪过。
[记忆中,清秀少女一袭紫衣襦裙,一根木簪簪起高高的马尾,身上没有任何其余装饰。眉眼弯弯地站在一旁,看着院中同门师兄弟们嬉闹。
不知一伙人聊到了什么,惹得原本只是旁观的少女朱唇轻启,笑颜如花朝着苏凉凉的方向看过来。]
回忆自与少女对视的那一刻戛然而止,苏凉凉神情有瞬间的恍惚。
她怔愣地缓了一会,随即在聂怀桑疑惑的关切中摇了摇头,才抿唇道:
“因为温顺和善不争不抢,几个月间我娘便与同门师兄弟,甚至是长老们都打成了一片,鲜少有人不喜欢她。
而后更是在后来的宗门考核之中一鸣惊人,完胜所有同辈,被破格收为宗主的关门弟子。”
“额,按照我看画本的经验,这就是悲剧的开始?”聂怀桑提问。
看到苏凉凉一开始还恍惚悲悯,到后面越说越自然,越说越不在乎,他好像隐隐猜到了点后续。
“嗯哼~看来公子也爱看话本啊!”苏凉凉调侃道,倒也变相认同了聂怀桑的话。
“不错,这便是悲剧的开始。”
无声的悲哀席卷而来...
“由于宗族之内,并无出身家世的忌讳。宗门之中,只要是宗主麾下弟子,皆有争夺宗主掌门之资。
而我娘明明资质平平,她本人也并无争抢之意,却偏偏不知为何被宗主选上了...”
“我娘起步晚虽刻苦好学,但实力比她强盛的师姐师兄也确实不少。
此消息一出,不说宗门弟子,就连那些平日里素来喜爱我娘的长老们也觉不妥。
要知道,人的心思,可是远比鬼魅魍魉还要可怕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