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麟台出了那么大的烂摊子,宗主自顾不暇,宗主夫人迟迟不肯现身,唯一能主持大局的敛芳尊,还身在莲花坞不知何时归来。
外门弟子手持剑刃拼死抵抗,金氏嫡系有些酒囊饭袋却已经开始收拾细软,准备随时跑路。
最先赶到金麟台支援的,居然是近日与金氏有着诸多摩擦的聂氏。
金麟台百米阶梯之上,一波又一波地凶尸自四面八方涌出来,无差别攻击每一个活着的修士。
它们不似一般走尸只知道莽撞撕咬目标,却也不像魏无羡手下那群走尸机敏。
仿佛是初开灵智,只能依照身体的本能,和生前浓聚不散的怨气进行攻击躲避。
苏乐御剑而行,立于半空之上。身后紧跟随着支援的聂氏门生鱼贯而下,冲下去与凶尸群厮杀。
“镜花水月,空梦一场?”他喃喃盯着眼前卦象,半是不解半是疑忧。
往常里,苏乐最爱向聂怀桑等人炫耀自己的卦象,如何准确如何精细。
如今,他倒是恨不得是自己算错了。
金麟台下,密密麻麻的凶尸或缓缓攀爬,或晃动着一拥而上。
台阶上,白玉做砖金粉雕琢的金星雪浪上,血液飞溅,玷污了一台阶的美玉。
周围怨气冲天,覆盖了整座金麟台大殿。若自远方御剑观望,便好似入了什么晦日之境。
苏乐阴沉着脸,仔细打量着如今的局面。
人群中哀嚎阵阵,即使有援军相助,依旧抵不住那一波又一波不知疲倦爬上来的凶尸大军。
在苏乐到来之前,金麟台上的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
眼看着那一波又一波望不到尽头的厮杀,原本心智就不怎么坚毅的金氏门生,心态逐渐发生变化。
一股巨大的绝望瞬间席卷金麟台上的人们,在阴影笼罩之下,已经有金氏门生不堪重任想要弃剑而逃,哪料刚一个转身,刹那间就被周围怨气群而攻之。
而在经历了卜卦之况的短暂的打击之后,苏乐迅速回神,在空中飞快掐诀念咒。
一缕青光自他身后射出,锋利的刀刃冲入凶尸群中,砍向那些枯败干瘪的脑袋。
那正是聂怀桑的佩刀,隐锋。
苏乐定定望着下方,身上略微宽大的衣袖,随着狂风在空气中飞扬。
青绿色的光柱自他周围缓缓升起,以人为中心,掌中彩穗罗盘为阵眼,九宫八卦阵面迅速散开,飞向四周。
整座金麟台在顷刻间便升起了一座无形的屏障,将百米之外还在缓缓冲向这里的凶尸隔绝在外,却也将台阶上剩余的修士和怨气关在了里面。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
则五行八卦之法,相辅相克,千妙化一!”
随着苏乐的话音落下,屏障之内,一黑一白两只阴阳鱼在他脚下逐渐浮现。
温煦充斥着暖意的金色光点,跟随着这对阴阳鱼的游动,缓缓撒向四面八方还在争斗着的修士们。
原本还面色惨白的众人,手上逐渐多了丝力气。
他们有人诧异地仰头看向半空一瞬,随即便移开通红的双眼,操持着不再颤抖的手掌,握紧佩剑继续去厮杀。
“咳,阿悠他们都怎么回事?再不来我要坚持不住了啊。”苏乐咬紧牙关,右手大拇指抵住无名指和小拇指,剩余两根竖起的指尖抵在罗盘边缘费力拨弄着。
他双眸不停地眺望远方,滴滴汗珠自额头逐渐浮现。
时间越来越长,饶是再善战的修士,也抵挡不住接连的斗争。
尽管有苏乐支起的结界隔绝和支撑,但金麟台内部的凶尸依旧是在不可控中。
而屏障之外,接连不绝的凶尸大军也在持续攻击着眼前的结界,企图冲破这一层屏障,就能将里面的修士吃干抹净。
“哇噢,阿瑶你家要被偷了!”
千钧一发之际,裹挟着大量猩红怨气的折扇,旋转着从远方飞来,擦着结界最外层的屏障,完美收割了一大圈凶尸头颅。
苏凉凉从天而降,准确无误地跳进凶尸大军的包围圈中。
一缕黑色怨气连接着荒唐扇柄,她抬手猛地一拉,在周围凶尸都未反应过来之际,扇面如刀锋迅速砍过,掀翻附近腥臭的凶尸,溅起一片尘土。
苏凉凉一边战斗,一边扬起一只小手,向上方望去,懒洋洋道:“快来啊,你们。”
大批蓝白色混杂着紫色身影御剑而来,悠扬而圆润的萧声在人群身后缓慢响起,缠绕蔓延到下方凶尸群中。
裂冰轻抵在唇边发出优美的音律,淡蓝色的灵力凶猛地攻向下方。姑苏蓝氏为首的泽芜君蓝曦臣,朝着下方微笑颔首。
自他身后,敛芳尊金光瑶笑眯眯探出脑袋,一只手搂在御剑人腰间,另一只抬起,对着苏凉凉轻轻回挥。
金光瑶带着安抚鼓励的声线响起,对着每一个正在拼搏战斗的修士,道:
“诸位,辛苦了。若此次金麟台能顺利度过危机,各位便功不可没,都是我金麟台的恩人。
皆时我将会亲自备上厚礼,向各位登门答谢,还望大家到时候莫要嫌弃。”
轻飘飘几句话,却不知不觉间鼓舞了所有人。
正在战斗的金氏修士,仿佛终于找到了能管事的主心骨。一个个也不想着临阵脱逃了,摔倒之后,从地上爬起就闭眼往前冲,企图能在这次事中,得到敛芳尊的青睐。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激烈的呐喊:“敛芳尊回来了,兄弟们冲啊!”
“金氏有救了,加官晋升在此一举!”
“拼这一次,大家都能活!”
“杀啊!!”
援军越来越多,所有人都见到了生的希望。
苏凉凉对着周围瞬间高扬的士气,不自觉发出一声赞叹,“哇哦,阿瑶这威望可以啊。”
怪不得会让金光善和金夫人同时产生出一丝警惕和危险。
“阿瑶的能力,我向来是放心的。”岁华在空气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金子轩手持佩剑与苏凉凉相互配合,还不忘夸一下自家弟弟。
两人一前一后,靠着平日里互坑得出的经验,默契交叉着在结界外围厮杀凶尸。
抓住时机,苏凉凉微微侧身,道:“喂,金公子,没事吧?”
她问的是金子轩的伤势。
金子轩颇为无奈道:“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还记得我是个伤患啊。”
日常和江澄一起指使他的时候,这人可没顾及过他还是个伤患。
“哎~此言差矣。金公子,不要说得像是我们在欺负你好不好。
莲花坞的疗伤秘药,哪次不是都紧着你先用的。”
苏凉凉腕间翻转,身形如游龙穿梭,荒唐在她手中似乌蜂般振翅翩飞,折扇一角沾满浓稠的血迹。
金子轩闻言,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是啊,莲花坞的疗伤圣品我确实都用过几轮了。”
但请问我身上久治不愈的伤都是哪些好心人干的呢?
灵药补品在金子轩借住莲花坞期间确实没缺过,但若不是苏凉凉和江澄有意压榨,他明明一个月就能好的伤势,也不会硬生生拖了几个月。
苏凉凉微垂下眼帘,假装没听清金子轩话中的讽刺,“对吧,我们莲花坞可好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