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叶少帅醒来后,金护士瞅了空,就赶紧过来看上一眼。虽然昨晚刘副官都说了这里不需要她了,但她可是护士,照顾病人是她的职责,门口的亲兵不是也没拦她。
见到生命垂危的叶少帅捡回了一条命,她心里就跟喝了蜜一样甜。
可当她瞥见叶少帅与昨晚那位女子握住一起的手,心里顿时就泛起阵阵醋意,不觉脱口而出:“叶少帅,刘副官说这个女的是你未婚妻,是真的吗?”
水汪汪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叶文斌,要一个明确的答案,别人的话她都不信。
一年前,国军来无锡医护学校招护士,金护士瞒着父母报了名。
自从进入军队以来,她见过的男人不少,可惜不是长得歪瓜裂枣,就是粗俗的莽夫,能入她眼的也唯有叶少帅一人。
相貌英俊,身上又有着男儿的英雄气概,妥妥的青年才俊,可谓是哪哪都长在她审美点上。这样的男子可遇不可求,所以她可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且她也有这个自信,能拿下叶少帅。
为了不受欺负,她爸是国军高官的事她并没隐瞒,叶少帅看着面上风光,其实一直受人排挤与打压,处境相当艰难,要是娶了她,朝中也就有个替他说话的人了。
她爸爸也很欣赏叶少帅,说他要是答应了这门婚事,也就等于是跟陪都的老爷子示弱了,委员长也就不再忌惮他,自然就没人敢再针对他了。
这一刻金护士无比坚信,这位叶少帅,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始作俑者的刘副官,闻声擦眼泪的手一顿,睃了金护士一眼,就飞快地朝自家少帅看去,心说这金护士嘴巴也太快了吧。
不过,少帅的心思,他们这些近身之人就没有不清楚的,应该不会怪他这么说吧。
果不其然,就见他们少帅嘴角微微上扬,深深地望了谢小姐一眼,而后冲着金护士轻笑:“对,这就是我的未婚妻!你有意见?”
叶文斌虽觉得没必要跟个不相干的人解释什么,但既然上天派来了两个神助攻,他自然不会错失良机,干脆将错就错,把两人的名分落定得了!
也断了金家父女的痴想。
总之,他娶定了悦然,不会看着她另嫁他人。等他身体无恙了,就立时回沪市上谢家提亲。
悦然:你在这装什么霸道总裁呢?你有经过我同意吗,就满嘴跑火车,真是什么样的人就带出什么样的兵。
只是,他都这么说了,自己总不能拆他的台,让个外人看笑话吧,只能先忍下这口气。
悦然气恼地想抽回手,依旧没能成功,听到叶文斌扯到伤口的闷哼声,只得作罢,刚才安大夫的医嘱还言犹在耳呢。
这家伙现在就是个易碎品,可得当心呵护着。
却也不由腹诽,这家伙在人前也不知收敛一点,真是个我行我素的主。
思绪电闪间,就见小姑娘捂着脸,“哇”地一声哭着跑出了屋。
“刘常山!”叶文斌拉下了脸。
“到!”刘副官咚地一声,并脚立正,身子笔挺地跟棵小白杨似的。
“谁让你在外人面前乱说话的?”
刘常山有些傻眼,不由想挠头,呃,不是,少帅您刚不是还挺乐呵的嘛,怎么跟小孩子似的,说翻脸就翻脸了呢。
腹诽归腹诽,他面上却忙不迭地赔笑:“嘿嘿,这几天少帅昏迷不醒,都是那个小护士照顾的,昨晚她过来见了谢小姐就问是谁,我一时不知怎么说,嘴一秃噜,就……就说成少帅的未婚妻了!”
还不都是您说的,要是能活着回去就娶谢小姐为妻,不然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敢说这话。
“一会去绕村跑十圈!”
“啊……是!”刘副官一脸懵逼,但他还是习惯性地服从了命令。
李副官从旁幸灾乐祸地笑望着他,嘿嘿,活该!让你小子显能耐。
昨晚他困得不行早早就睡了,没料到还有这一出呢,不过上半场没瞧见,却看了个下半场。
唉,他们少帅怎么就这么招女人喜欢呢,瞧,谢小姐都不高兴了。嘿嘿,正好现场观摩一下少帅怎么哄女人,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稀罕事呢。
学会了,赶明儿也给自己哄个媳妇回来。
叶文斌握了握掌心的小手,温声求饶:“这小子就是欠收拾,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你就别生气了好嘛,悦然!”
悦然没好气瞪他一眼,你可真会避重就轻。
安抚了心上人后,叶文斌马不停蹄地又关心起前线局势来。
“少帅受伤后,兄弟们都憋着一股劲要替您报仇,炮弹打光后,丁营长带着他们营剩下来的人冲出战壕,与摸上来的倭人拼刺刀,最后……与敌人同归于尽了……”刘常山眼含热泪,说到后面如鲠在喉。
“后来,倭军见攻不下来,十几个残兵就退了回去。前日倭军又发起了一波攻击,乔师长带着兄弟们拼死抵抗,又把他们打退了。只是咱们的弹药不多了,后勤补给一直没送上来,下一次……就不好说了。”
叶文斌神色冷肃:“马上去给军需处打电话,问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行就多催几遍!先去把我醒来的事告诉兄弟们,定定他们的心。还有,要密切留意倭军动向。”
“是!”刘常山并脚敬了个军礼,应声而去。
这一个前脚刚走,就有人在门外喊“报告”。
“少帅,这是陪都总统府发来的急电。”电报员抱着文件进来。
李副官赶忙上前接过电报,递给病床上半躺着的叶文斌。
“给它们回电,就说我已经没事了,无需他们操心。问军委会欠咱们半年的军饷什么时候发,没有军饷,派谁过来都不顶屁用!”叶文斌扫过一眼电报,冷哼一声,转手就递给了离他最近的悦然。
哼!还想趁机换掉他?想屁吃呢!
这都是他父亲亲手带出来兵,可不是谁都指挥得动的。
见要处理军政大事,悦然忙把电报转交给了李副官,自觉地避了出去。
窥一斑知全貌。
从刚才的寥寥数语,就足以洞悉叶文斌的日子并不好过,不仅要冲在前方打仗,还要防备后方自己人的算计。唉!真够心累的!也不知这三年,他到底是怎么扛过来的?
这一刻,悦然着实有些心疼他了!
叶文斌还以为她不爱听这些,加之这些破事他自己处理就是了,没必要让自己的女人跟着烦心,也就没在意 ,仍旧一项项地处理这几日落下的紧急军务。
今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嘘——
悦然舒出体内的浊气,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仰头望着远处万里无云的晴空,不由感叹,天空真蓝啊,仿佛偌大的一块蓝宝石。
唉!要是没有战争就好了!
但事不由人啊!
“嘭——,嘭嘭嘭——”还没等她感慨完,远处就传来煞风景地阵阵炮火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