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兄……”
朱策恨恨瞪了司允澈一眼,不情不愿地坐下。
司允澈还想乘胜追击叭叭几句,身后的人拉了拉他,示意他住嘴。
然后从司允澈身后的黑暗中走出来,视线绕了一圈最终落在燕云华身上,摸着胡须咧嘴一笑:
“云华郡主,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捋着捋着。
胡须突然掉了下去。
余祁眠随手接住,收起来,喃喃自语:
“质量不好,白花我那么多银钱了。”
原来身后有余祁眠,难怪战斗力加强了。
燕云华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
“好久不见。不过你怎么来了?”
还有他混不进去的地方吗?
余祁眠刚要开口,忽然想起周围还有人,挺直了背脊。
少年气质温润如玉,犹如这浊世中的翩翩公子,嗓音带着几分笑意:
“余某近来无事,就想着来武学大会一睹高手风采。”
与此同时。
灵国皇宫。
身材略微发福,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中年男子看着桌上的一堆奏折咆哮!!
“那逆子到底滚哪里去了?他还记不记得自己是太子啊!?”
跪在地上的星榆心尖颤了颤,欲哭无泪,但还是尽职地复述自家太子的话:
“陛下,殿下说您,您年近中年,正是奋斗的年纪。
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您和皇后娘娘都还年轻,也是可以奋斗的年纪……”
呜呜呜,殿下,您以前还会带着属下的,这次怎么把属下丢回来了?
是不喜欢属下了吗?
中年男子心梗了下,随意摆摆手:
“算了,不关你事,你退下吧。”
大抵他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吧,今生得到逆子这么个报应。
隔壁盛国的陆君都能陪着夫人偶尔去游山玩水了,他还在奋斗!
余唯安这辈子没啥大志向,就喜欢吃喝玩乐,但奈何上面几个哥哥掐得太狠,死的死,残的残。
然后……
灵国皇位就这么水灵灵到了他手上。
没关系。
他儿祁眠自幼聪慧孝顺。
余唯安盼星星盼月亮,就等着余祁眠长大,自己可以去潇洒。
结果等到了“乖儿”变成“逆子”!
行吧行吧。
余唯安退了一步,说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成亲生个崽,他培养孙子总行吧?
谁知那逆子当天晚上就跑的没影了!
逆子过得比他还潇洒,一年到头神龙见首不见尾。
虽然回来的时候是做了实事,深受百姓爱戴。
但——
好嫉妒啊。
……
画面重新回到千月宫。
余祁眠凭借着自己的厚脸皮,直接在这桌坐下了,司允澈也跟着挤下。
周围不少姑娘见到如此如明月般的翩翩公子,都悄悄往这边看,微红了脸颊。
再一见到旁边还有小奶膘和酒窝的红衣少年,内心母爱泛滥。
刚才呵斥朱策闭嘴的男子站起来,端着酒杯笑了笑:
“千兄,刚才在下堂弟多有得罪,实在抱歉,在下自罚三杯!”
阮枫颔首:“无碍。”
男子喝得痛快,朱策却不爽了。
凭什么!
堂兄不过比他大了些岁数,他在武学上的天赋明明比堂兄强些的好不好?
堂兄不仅不帮他说话,还当众呵斥他!
对着他就呵斥,对别人就是赔笑!
朱策压下不满,想到接下来的事,余光迫不及待地到处搜寻。
千月宫因千星沉一事问责他们玄清谷。
即便把程礼一家推出去,但对方成为空桑离之子后,空桑离追究他们责任,要让玄清谷大出血!
要是他们知道了千星沉压根没事呢?
说不定玄清谷就不必承受那么大损失,也会和空桑离关系有所好转。
到时候他就是玄清谷的大功臣!
说不定还有机会替代堂哥,成为少谷主……
至于千星沉为什么隐瞒,朱策眼中只剩下了好处,完全没去深究。
不远处。
祝余摩挲了下衣袖间的匕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睁开双眼瞬间,举着匕首直接冲向阮枫,大喝道!
“千!星!沉!拿命来!!”
不管刺杀成不成功,反正成功引起了众人注意。
气氛诡异地沉默了!
你还没到对方身边,就大吼大叫冲上去,这刺杀是认真的吗?
果然——
祝余忽然踩到了什么东西,脚底一滑,“噗通”一声,紧接着丝滑滑跪到了阮枫面前。
阮枫:“……”
她还没来得及出手……
算了,无碍。
朱策:“……”
虽然,但是。
他说过别伤到千星沉,要不然不好收场。
可——
他们玄清谷,为何会招收这等废物啊!?
眼看千月宫弟子要来捉拿他,祝余咬牙切齿,怒吼:
“千星沉!你明明没有被废内力,压根没有一点事!为何对我们赶尽杀绝!?”
哦豁!
好像有热闹看!
众人纷纷看向施施然坐在原地的蓝衣少年。
阮枫刚要开口,一道女声就响起:
“你说的可是实话?”
祝余连忙起身离远阮枫,三下五除二说出自己的身份和最近经历的事,最后加了句:
“我对天发誓,所说为真的!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随之赶来的朱庭序连忙开口询问:
“千星沉,祝余所言可否为真?”
阮枫微垂着眸子,眼神晦暗不明,在看见空桑离时似是松了一口气,随后淡淡道:
“他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
“我没有撒谎!”
“星沉——”
空桑离连忙走上前,激动地开口,
“你真的没事?说实话,没事,有爹给你撑腰!”
阮枫:“……”
死老头子,这是彻底进入爹这个角色了?
阮枫犹豫纠结了许久,像是分析一波形势后,低下了头嗫嚅道:
“爹,对不起,儿子骗了您。我确实没事,那是因为我发现有人要对我下手,有了防备,然后想着将计就计……”
空桑离心中冷笑,毫无波澜,面上却是一喜,激动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无碍无碍,你我父子初识,没那么亲近很正常。我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哈哈哈。其他的,交给为父!”
众人面面相觑。
余光瞥了眼沉默着站在一边的空桑曜。
空桑离据说对义子不冷不淡,直接丢到燕王铁骑最底层,让他隐姓埋名自己闯荡,从来不为其撑腰。
到底不是亲生的啊。
空桑离看向朱庭序,语气恢复成平时的冷漠:
“朱谷主,虽说我儿没有出事,那是因为星沉聪慧警惕。
你们虽说被人利用,但也逼得我儿不能参加武学大会。”
朱庭序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他们玄清谷只是想要魁首,又不是想要和千月宫结死仇,下的只是让人暂时丧失内力的药。
怎么就不提千星沉心狠手辣,对祝余赶尽杀绝呢?
秦恩看了看站在空桑离身边的蓝衣少年,惋惜了会,站出来道:
“玄清谷终归只是被人利用,大家不如和和气气坐下来好好谈谈?”
“对对,好歹大会期间,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
朱庭序连忙附和,从没觉得秦恩如此顺眼过!
玄清谷好歹也是大门派之一。
若是被空桑离如此逼迫,其他门派也会有种唇齿舌亡的感觉,自然纷纷应和。
空桑离也没反对。
一行人离开前,空桑离微微偏头,与空桑曜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瞬。
两人心照不宣。
空桑曜抿唇,微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人走后,众人再也忍不住,议论声直接爆发!
司允澈也偏头看向余祁眠:
“余兄,你说——欸?人呢?”
另一边。
陆玄慢吞吞地走在小路上,思索着自己要做些什么的时候。
一道月白色的身影迎面跑来,马上靠近他时,忽然左脚拌右脚,身形一个踉跄,“啪叽”一下扑在了他脚下。
陆玄立马退后三步,警惕道:
“这位兄台,在下荷包空空,没有钱!”
余祁眠:“……”
你不应该先问我有没有事,需不需要帮助吗?
余祁眠抬起头,额头破了个大口子,鲜血染红了小半面容。
他倒吸一口凉气,龇牙道:
“我有钱,不讹钱。兄台能不能扶我起来,我脚崴了。”
顿了顿,添了句,
“必有重谢。”
余祁眠……他怎么也来了?
陆玄眼神暗了暗。
在这思考的几个呼吸间,一阵风吹过,树枝上本就摇摇欲坠的空鸟窝直接落下。
“啪”一下敲在了余祁眠的脑袋上。
陆玄:“……行,主要是我这人吧,还是挺热心肠的。”
余祁眠颤颤巍巍地开口:“多,多谢。”
陆玄:“别忘了你的重谢就行。”
余祁眠:“……”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