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风风火火地赶回府中后,一口水都来不及喝,就急匆匆地走进自己的闺房,迅速换下身上那套略显凌乱的衣裙。
秀儿紧接着拉开衣柜,她从中精心挑选出一套水红色裙衫庄重而华丽的宫装,并仔细地整理好发髻和妆容。因为此次进宫事关重大,她匆匆换上便准备出府。
与此同时,陆淮砚与许云初姐妹俩也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当看到长公主盛装走出时,他们三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默契地上了马车,一同向皇宫疾驰而去。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车轮辘辘作响,似急切的鼓点敲打着寂静的夜。
车内,许云初轻轻揭开窗帘,透过缝隙,瞧见远处皇宫的轮廓在眼前逐渐清晰起来。
一路上,车内的气氛异常凝重,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快要抵达宫门时,许云初突然开口,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婉茹惊呼出声:“什么?你说夭夭的师傅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医圣?这怎么可能!”
她满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许云初,似乎想要从对方的脸上找到一丝开玩笑的痕迹。
然而,许云初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坦诚地回答道:“没错,千真万确。”
听到这个答案,陈婉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医圣在陈国可是备受尊崇的人物,其地位之高,就连当今圣上见到他,都得礼让三分。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医圣的嫡亲嫡子竟是如此年轻的一个小姑娘——夭夭。陈婉茹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孩,竟然能得到医圣的真传。
没想到一念之差,带着夭夭却捡了大漏,这样一来若是有人趁乱使坏,也绝不会给任何人弄虚作假的机会。
“夭夭,接下来,姐姐需要你的帮助。”陈婉茹低语轻声道。
“恩恩,好的,交给我吧!”许夭夭脆生生的应下。
选择在这个时候入宫,确实能够出其不意地给对方一个沉重打击。毕竟,夜深人静之际,大多数人的警惕性都会有所降低。
而且,她还持有太子的手牌,再加上自己身为长公主的尊贵身份,料想宫中之人也不敢轻易阻拦她们的去路。
车厢内,陈婉茹端坐着身子,朱唇轻抿,面色凝重。
她那原本娇柔的身躯此刻微微紧绷着,仿佛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变故。
只见她眉心紧紧拧成了一个川字,透露出内心深深的忧虑和不安。
“夭夭,什么样的情况才能让一个人心衰却检查不出来呢?”陈婉茹问。
坐在一旁的许夭夭则显得相对轻松一些。她那双如星子般闪烁的双眸,清澈而明亮,正好奇地四处张望着。
此时听到陈婉茹的问题后,便停止了晃悠双腿的动作,开始认真思索起来。
稍作停顿,许夭夭开口说道:“姐姐,如果想要让一个人持续昏睡,却又不留下任何中毒的痕迹,我倒是想起师傅曾经跟我们提及过一种毒药,名为‘幻梦’。这种毒药十分奇特,中毒者一开始并不会感觉到异常,反而会如同置身于美妙绝伦的幻境之中,看到各种各样令人陶醉的美好景象。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出百日,中毒者就会逐渐出现呼吸困难、气息受阻等症状。由于这些症状与一般的心疾颇为相似,所以往往很难被太医察觉出来。到最后,中毒者只能在不知不觉中走向死亡。”
说到这里,许夭夭不禁歪着脑袋,小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陈婉茹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伴随着夭夭的详细讲解,逐渐阴沉下来,眉头紧紧皱起,嘴唇微微颤抖着。
“怎会如此?那么下毒之人定是身边之人。”
父皇的身边,一直有信赖的太监层层把关,平常之物很难直接接触他。
“是了,那对母子平日里看父皇如此紧,怎会有疏漏,父皇身边定是有人买通。”
她清晰地记得当初御医所说的每一个字,那句“皇上乃是心疾过重所致昏迷”如同重锤一般敲打着她的心房。
一开始的时候,情况尚算稳定,父皇偶尔还能有短暂的清醒时刻。
然而时至今日,他清醒的日子愈发稀少,仿佛那一丝清明正被黑暗无情吞噬。
太医曾断言,如果这般状况持续下去,父皇恐将性命难保。
一想到这里,陈婉茹心中一阵揪痛,她忍不住抓住夭夭的手臂,急切问道:“夭夭,可有解法?”声音中透露出无法掩饰的焦虑和恐惧。
只见夭夭的眼神滴溜溜一转,似乎正在脑海里飞速思索着应对之策。
片刻之后,她突然瞪大双眼,兴奋地喊道:“想到了!”这一声呼喊让在场众人精神为之一振。
接着,夭夭缓了口气,继续解释道:“虽说这幻梦之毒堪称无解,但世间之事又岂能一概而论呢?众生万物皆存在相生相克之道,必然会有能够与之抗衡之物。幻梦之毒虽能使人陷入沉睡的假象,但解毒之法虽稍显繁琐,于我而言却并非难事。”
许夭夭未说出口的还有,她若是都解决不了,那么请师傅跑一趟便是了。
一直悬着心的许云初听到此处,高悬的心脏终于稍稍落回原位,她轻轻吐出口气,如释重负般地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小妹夭夭的头发,表示赞许与鼓励。
而陈婉茹紧绷的神经也随之松弛下来,脸上浮现出一抹希望的曙光。既然已经知晓了解毒之法,那么当下最为关键的问题便是如何才能接近父皇身旁,顺利实施救治了。
此时此刻,巍峨耸立的宫墙宛如一条蜿蜒的巨龙横亘在眼前,在如水的月色映照之下,散发出一种令人心生寒意的冷硬光芒。
“什么人!竟敢擅闯宫门!”只听得一声厉喝响起,原来是守卫宫门的侍卫们发现了异常情况。
这些侍卫一个个身姿笔挺,犹如苍松一般稳稳地站立在宫门两侧,他们手中紧握的长枪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光,仿佛随时都会刺向敢于冒犯之人。
伴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声,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缓缓驶来。侍卫们见状,立刻变得警觉起来,他们那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逐渐靠近的马车,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之处。
“车内坐着的乃是长公主殿下。”就在侍卫们准备上前盘查时,秀儿轻盈地跳下马车,脸上带着甜美的笑容,不紧不慢地挡住了马车的车门。
“哦?竟然是长公主殿下大驾光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长公主殿下恕罪。”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侍卫满脸谄媚之色,连忙躬身行礼说道,但他那双眼睛却依旧时不时地朝着马车内瞟去,似乎想要窥探个究竟。
“何事如此喧哗?”这时,一道清冷而威严的女声从马车内传了出来,正是长公主的声音。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侍卫们心中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确认无误之后,他们纷纷恭敬地退到一旁。
然而,正所谓伴君如伴虎,这些常年在宫中当差的侍卫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对于贵人之事,还是少打听为妙,以免惹祸上身。于是,在放行马车通过宫门后,他们便又恢复了之前那副严肃警惕的模样。
待马车驶入宫内,按照宫廷规矩,就不能再继续乘坐马车前行了。长公主优雅地下了车,身后紧跟着许云初。许云初此时身着一身侍女装扮,假扮成长公主的贴身侍女。
至于陆淮砚,则因为身为男子实在难以藏匿身形,而且他身材高挑,即便谎称是太监恐怕也无人会相信,所以并未跟随马车一同进宫,所以在半岛上他就离开了。
长公主一路疾行,终于在宫殿前率先与匆匆赶来的太子成功汇合。
太子满脸焦急之色,一见到长公主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姐姐,父皇那边现在情况如何?可有遇到什么危险?”
长公主微微颔首,神色凝重地回答道:“确实有状况发生,具体情形我还是与你一边走一边细说吧。”
两人步伐匆忙地朝着老皇帝的寝殿赶去,不多时,便来到了目的地。只见寝殿门口整齐地站立着四位身材高大、英姿飒爽的侍卫。他们犹如四座雕塑般笔直挺立,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丝毫不被周围环境所影响。
待太子听完长公主对事情经过详细的陈述之后,原本还稍显轻松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深知此次事态严重,如果处理不当,恐怕不单皇位没了,性命更是垂危。
“不可入内!”一声厉喝传来,只见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如雕塑般笔直地站立在寝屋门口,一只手臂高高举起,做出阻拦之势。
要进去的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了一跳,纷纷止住脚步。
“放肆,本太子进去看望父皇,能有何问题!”太子面色一沉,薄怒地吼道。他剑眉倒竖,双目圆睁,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然而,那名士兵却不为所动,依旧牢牢地守着门口。
这时,长公主轻拍了一下太子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
随后,她缓缓走出人群,来到士兵面前,目光凌厉地盯着对方,语气坚定地道:“若是本宫一定要进呢?”
士兵的视线缓缓下移,落在众人身上。他沉默不语,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他们,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过了好半晌,他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但也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
眼看着僵持不下,众人渐渐失去耐心,准备强行闯入。
就在此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名士兵突然默默地移开身子,让出了一条通道。
长公主心中顿时涌起一丝疑虑与不安,但一时之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见此情形,太子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轻轻地搭在了那扇略显沉重的寝殿大门之上。
随着他微微用力,门轴发出一阵“嘎吱”声,大门缓缓打开。
长公主和许云初见状,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一同踏入了这间神秘而安静的房间。
刚踏入屋内,众人便闻到了一股浓烈而刺鼻的药味。这股味道充斥着整个空间,让人感到一阵压抑。抬眼望去,只见老皇帝正虚弱地躺在那张华丽的龙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可言。
“父皇!”太子见状,心中不禁一紧,连忙快步走上前去,然后在床边双膝跪地,声音轻柔地呼唤道。听到太子的呼喊声,老皇帝那紧闭的浑浊双眼才缓缓睁开。
“太……子……”
“咳咳咳……”
气若游丝般,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