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柠长舒了一口气,那口气在她的胸腔中憋闷了许久,此刻吐出,仿佛连带着将之前所受的恐惧与疲惫都散去了几分。
眼前一片大亮,那明亮的光线宛如利剑般穿透了地道里的黑暗,直直地照在司柠的身上,给她那狼狈的身姿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司柠下意识地抬手遮挡住那有些刺眼的光亮,微微眯起了眼睛,待适应了片刻后,她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炽热的光芒。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刚刚破阵消耗了太多体力,不过此刻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看到了逃离这危险之地的希望。
司柠起身朝着亮光之处疾步上前。
随着距离亮光之处越来越近,她甚至能感觉到那外面清新的空气正丝丝缕缕地钻进来,混合着泥土的芬芳、花草的香气,与这地道里沉闷腐臭的气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等出了洞口,司柠才发现此时已经微微亮天。那破晓的晨光洒在她的身上,暖暖的,柔柔的,像是给她披上了一层薄纱。
司柠站在洞口,脚步一顿,只见洞口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晨雾还未完全散去,缭绕在山间。
而她却顾不得这山间美景,速速离开。
茶楼,苏挽歌身着一身淡粉色的罗裙,身姿婀娜,面容娇美,听闻小厮来报,一位司姑娘请她到茶楼一叙。
她的脸上立马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于是急忙赶了过来。
苏挽歌快步而来,推门看到房内的人不由露出诧异之色,“司柠,你这是怎么了?”
“先别说这些,我有话问你,还请你如实告知!”
苏挽歌拉着司柠在椅子上坐下,吩咐丫鬟上了茶点,便让人出去候着。
犹豫再三,她才试探着问道:“挽歌,我前些日子偶然听闻了一件多年前的旧事,你可曾听你父亲提起过过上官家?”
挽歌正拿起一块糕点欲要放入口中,听到这话,动作又是一顿,脸上的笑容也微微僵住了,她看向司柠,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随后缓缓放下糕点,问道:“司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呢。”
司柠心中一紧,说道:“听说是个挺大的案子,牵扯了不少人呢,而且我听说当时的监斩官就是你的父亲,苏大人。”
挽歌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似是回忆起了那段往事,她轻轻叹了口气,说道:“那确实是件轰动京城的大事啊。上官毅本是定远侯,备受皇恩,谁能想到竟做出那般大逆不道的事来。”
司柠见状,赶忙追问道:“那你可知,这上官府上都有些什么人呀?当时真的是证据确凿,他们就意图谋反了吗?”
挽歌微微一愣,似乎被司柠的问题带回到了年幼时听闻此事的场景。
她的眉头轻轻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思索,随即笑着说道:“我那时年纪也不大,具体也不太清楚。”她轻轻摇了摇头,发丝随之微微晃动。
“不过这等事都是朝廷定了的,怎么能有假。至于上官府上的人,我倒是听爹爹提起过。”
挽歌抬起头,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上官大人只有一妻,育有一对儿女。上官大人虽久居京中,忙于朝廷之事,但上官夫人体弱多病,一直久居百里之外的庵堂之中,其女一直陪伴左右,因此不曾有人见过这对母女。听说上官一族满门抄斩时,上官曦好像才三四岁……”
“你说谁?”司柠像是突然被一道闪电击中,身体猛地一震,她的眼睛瞬间瞪大,脸上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神情。
“上官曦,就是上官大人之女。”苏挽歌被司柠的反应吓了一跳,她疑惑地看着司柠,眼中满是不解,“司柠,你怎么了?”
许久,司柠缓缓抬起头,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与挣扎,再次问道:“你不是说,上官大人育有一对儿女,那他的儿子叫什么?”
司柠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在一起,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显示出她内心的紧张。
苏挽歌努力地回想着,她的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懊恼。
终还是摇了摇头,“我想不起来了。”
司柠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被她掩饰住。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挽歌,你可知,这上官家的案子或许并非表面那般简单。我曾听闻一些传言,说上官家可能是被人陷害。”司柠的表情变得严肃而凝重,她的目光透着几分考究地看着挽歌。
苏挽歌面露惊讶之色,她瞪大了眼睛,说道:“这怎么可能?朝廷既然已经定案,必定是有证据的。”
苏挽歌微微歪着头,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与不信。
司柠轻轻叹了口气,她站起身来,缓缓踱步。
“司柠,不管你是从哪听说此事,日后万不可再提,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可是会出大事的。”苏挽歌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司柠闻言,微微扬起嘴角,“我就是随便问问,我记住了,日后不会再提了。”
苏挽歌这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二人又聊了一会,一起用过午饭后,苏挽歌这才回了府。
与苏挽歌依依惜别后,她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再次来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那威严庄重的大门矗立在眼前,门口的石狮仿佛带着洞察一切的目光,默默注视着往来之人。
司柠抬眼望向那扇朱漆大门,心中五味杂陈。她知晓仲箐出去办事尚未归来,可自己此刻实在是无处可去,犹豫再三,司柠缓缓在大理寺的门口寻了一处台阶坐下。
夜的帷幕虽已渐渐拉开,天边却仍残留着几缕未散尽的墨色。
折腾了一天一夜了,她只觉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疲惫如同潮水般一波一波地向她涌来。
每一寸肌肉都在无声地抗议着,她的眼睑也渐渐变得沉重,仿佛有千斤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