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我。”
“啊?”上官韬有些傻眼。
“大人我为了你这么辛苦,累得都快散架了,你不该把大人我背回去吗?”
“你拍我的时候我可不觉得你很累……”上官韬摸着自己还疼着的肩膀,小声地咕哝着。
“快点!不然今夜罚你不许吃饭!”见上官韬无动于衷沈云舒两手一叉,怒目对着他喊道。
“……”
是自己的错觉吗?为何他总觉得自那日过后沈云舒总变着法子整他?
令上官韬惊讶的是,沈云舒真的把他做的二十道菜统统一扫而净,让他不由对着许清懿娇小的身体思考着沈云舒用灵术舞弊的可能性,只是面对精明无比的沈云舒,他自然败得一塌糊涂。
这张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二日,被沈云舒闹了一夜后上官韬不得安生,一夜半醒半睡,早晨起来后整个人都是萎靡不振的。反观沈云舒,在闹完上官韬后自己便睡得无比坦然,一早就一副神清气爽跃跃欲试的模样。
“呵……看来你精神不错啊。”
“那是自然。”沈云舒慵懒地伸了个懒腰,靠在门边不紧不慢地打了个呵欠,“看你这副模样,不用我出手都快倒下去了。”
“你觉得这是谁害的呢?”上官韬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沈云舒扶额问道。
“谁知道呢?”沈云舒望着远处的风景,四处张望着,一脸无辜的模样。
“唉……还用早膳吗?要的话我去做。”
“不用了,直接叫膳房送过来了,好好期待沈云舒大人的亲切指导吧。”
“那烦请大人手下留情,留小人一条命可好。”
“好谈好谈,不过昨夜我好像没有剩什么东西下来吧?所以嘛,大人我还是要有信用的对吧?好好期待大人我十分的实力吧。”
“唉……你开心就好。”上官韬无奈地叹了口气,干干脆脆地认了命,只要她还记得给自己留口气就行。
虽说沈云舒和自己开了一整日的玩笑,可与她交手之时,那种被恐惧统治的感觉再次席卷了全身,茫然地不知如何下手。
“怎么?这就完了?我说了,不用担心伤到清懿,你的实力还没到那种程度,放开手脚攻击吧,你这样别说让我用十分实力了,连让我认真都没办法。”
话说起来是挺轻巧,可那一身足以令人昏厥的杀气与灵压就已让自己疲于应对了,何谈放开手脚与她战斗。
“我说云舒,你非要,散发出这么强的杀气吗……”感觉就好像,你真的想杀了我一样。
“玩笑归玩笑,战斗归战斗,你还指望着敌人对你手下留情吗!”沈云舒话未说完,便一脚踏地,以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速度冲到了上官韬面前,手持虚魂引毫不留情地发起了攻击。
这一击来得太过突然,上官韬慌忙架起蝶梦防御,却见沈云舒在那个虚魂引与蝶梦相交之际化为一团灵气,穿过了他的身体。
“雷隐。”沈云舒化身而成的灵体包裹住了上官韬的身体,转化为满溢雷电的雷灵体,在灵体之内用雷电彻底轰击着他的身体。
“当物世的实体遇上灵体之时,唯有同是灵体才有可能伤它分毫。”麻痹之余上官韬脑中回想起了不久前沈云舒曾说过的话语,挣扎着欲灵体化从沈云舒的灵体中逃脱。
“太慢了!”不想上官韬还未灵体化,沈云舒却先行解除了灵体化,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了上官韬的背上,将其踢出了数尺有余。
“咳咳咳……”上官韬挣扎着爬起,口中满是浓浓的血腥之气。这丫头,真不打算手下留情啊。
未待上官韬缓过劲来,无数灵弹从天而降,将其彻底淹没。与其他人不同,沈云舒的灵气实在太过庞大,根本无需使用言灵咒便可轻易制作出成千上万的灵弹,其中更是混杂了不同属性,每颗灵弹的威力亦是不尽相同,令人防不胜防。
“喂!云舒!你真是想杀了我啊!”上官韬狼狈地从灵气弹的爆炸范围之中逃了出来,整个练武场因为刚才那一波攻击早已毁了大半。若不是拼死用所有的灵气护住了身体,此时只怕已经被爆炸撕得支离破碎,死无全尸了。
“怎么会呢?如果我想杀你你还能在这里和我说话吗?”沈云舒只是微微一笑,便再次持笛发起了进攻。
是的,她没有认真,可自己依旧无力抵挡。铸剑谷中被夷为平地之处他曾亲自去查看过,那被彻底不留余地的破坏性力量所毁灭的地方,在他的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是被她,仅用一击便彻底摧毁的。
明明自己手持神兵利器,却被她用一管玉笛彻底压制,丝毫没有喘气的空隙。在自己疲于应对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击之时,她的表情是那样游刃有余,仿佛似是在游戏一般,这让他不由,也稍稍有了点火气。
他是很弱,可是他不希望她是用这种轻视的态度来对待他。在内心的想法有变之后,他的眼神不再有犹豫,剑势亦随之变得犀利。
虚魂引与蝶梦不断相碰,两把神器,两个破境之人,这种不加节制的战斗所引发的后果便是练武场彻底毁在他们两人之手,激荡的灵气波动无论在落神谷哪个角落都能感觉得到。
许是沈云舒太过轻视上官韬的缘故,她的招式居然在缠斗了百余招之后出现了一丝破绽,这个小小的破绽被上官韬敏锐抓住,一剑挑飞了她的虚魂引,随后剑势便毫无阻挡地冲着沈云舒而去。只是上官韬虽对沈云舒轻视他的事情稍微有恼火,可毕竟面对的是许清懿的身体,在剑锋即将触及沈云舒之时,他却猛然地收了剑。
“谁让你收手的!幼稚!”沈云舒将手一扬,离魄笛从袖中滑出,一把打飞了上官韬手中的蝶梦,再一击重重地击打在他胸口,最后又是跟上毫不留情的一腿将其踢倒在地。
“太幼稚了!不许在意清懿的身体,用尽全力,你忘了我说的话了吗?”沈云舒愤怒地望着躺倒在地的上官韬,毫不留情地指责着他的过错,“难不成你面对敌人也要因为一时有什么不忍的念头而这样自寻死路吗!”
“抱歉……”
“高手缠斗百招千招只为胜出一招半式,而你却在胜出那一招后把机会拱手送人,这不叫善良,这叫愚蠢!上官韬你听好了,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争斗一起,只有将对手彻底击溃,才能收起你的武器!无论面前是谁!今夜你自己想想去吧,想明白了再来找我!”沈云舒愤而甩袖离去,将上官韬一个人丢在了沦为一片废墟的练武场之中。
“她生气了呢……”上官韬躺在一堆瓦砾之上,看着渐暗的天色许久都未能起身。
他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她怎么就不能明白自己的心呢?即便不会伤及许清懿的性命,可他手中的毕竟是神器,更附有自己全身的灵气,他实在难以确保许清懿的身体可以在接下那一剑后安全无虞。要让他亲手在她身上留下伤口,这让他如何办得到?
云舒,你究竟在想什么呢?有时候,我真的不懂啊……
恨,无根无形,却是最能让人找到生存意义的动力之一。她的恨,她们的恨,维系着这脆弱的一切不至崩毁。
因为有共同的恨,因此所以她明白许清懿的痛,也明白她的无奈,于是她还是做出了退让,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活下去的。毕竟比起嫉妒许清懿的一切,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更希望她能真正地掌握住那一点点的,来之不易的幸福,毕竟没有人,比她更深切地,更有切肤之痛地体会到许清懿在地狱中挣扎时的绝望。
只是许清懿找到希望了,可依旧绝望的自己呢?
她找不到答案。
于是善于控制情绪的她还是会在不经意间让收起来的感情流露,在黑暗中看到光芒时总是那样刺眼。她真的不是想要去嫉妒的,只是当上官韬的一言一行都在无意中透露对许清懿的关心时,她总控制不住内心的黑暗扩散。
“唉……看来我还是差得远呢。不过他这么喜欢你我也可以稍微轻松点了对吗?”望着远处那亮着微弱烛光的房间沈云舒重重地叹了口气,“若是有朝一日他可以成长到足以让你托付终身的程度,我是不是就有寻死的权力,从这无奈的一切中解脱呢?”
这注定是个无人回答的问题,于是她依旧只能孤独地望着那个她曾向往,如今内心依旧向往的窗口。只是窗内的人,却不懂窗外人的思绪。
情愫微热,可晚风却凉。待至夜色深沉,她依旧不知如何是好。一气之下,她对他说出了那样的话,可是她只是希望他能收起自己的天真而已,她并不想将他推离自己的身边。这样的时光,所剩无几了,就算自己无法触碰,她也希望可以贪婪地享受这短暂的温暖。
“韬韬……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矛盾之中,她还是敲响了上官韬的房门,虽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是她还是期望着可以听到他的声音。
只是房内的烛火依旧闪烁,却久久无人回应她的话语。
“韬韬,你在吗?我进去了。”
推开房门,房内有着一股淡淡的药味,不远处的桌上摆放着数瓶形形色色的药,另一侧的上官韬则是赤裸着上身,躺在床上似已睡着。走近一看,却见上官韬手中还握着一个药瓶,瓶中的药粉无意中倾洒在床上,想来应该是上药途中因困倦而睡着了吧。
“真是的,就知道勉强自己……”望着上官韬身上纵横遍布的淤痕和伤口,沈云舒略心疼地叹气道,“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呢……毕竟他并不像清懿是魔人的体质,身体的恢复能力还是差出太多了吧……”
“我说你到底是喜欢清懿哪一点呢?要是以前的她连这种事情都不可能做的吧?”沈云舒皱着眉,一边摇头一边拾起药瓶为上官韬处理着还未处理完的伤口,“不过说回来以前的我应该也不会吧?真是的,我都没想过自己会有像一个女孩的时候。不过看着这样的清懿好像也挺有意思的,看了她这么多年一成不变的表情,突然变得这么单纯连我都有些不适应呢。你呢?这是不是就是你喜欢的女孩的模样?还是说你更喜欢她之前的模样?”
沈云舒就这样对着沉睡着的上官韬自言自语地说着,或许她并不需要他的回答,只是需要一个人静静倾听她的心情而已。
只是心底的话说完了,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她替上官韬上好了药,盖好了被子,独自坐在桌前思考着自己的未来,却好似,也没有什么未来。
“这是……”忽然间,沈云舒无意中瞥到了桌上的一个药瓶,取来一看后便一脸震惊地站了起来。
沈云舒所见之瓶,是她用来装迷幻散的药瓶,只是她发现,除了最初服下的那些外,瓶中的药物居然丝毫未减,也就是说……上官韬一直忍着灵脉撕裂的剧痛在跟着她修炼……
“韬韬……你……”沈云舒扭头望着在睡梦中皱着眉头的上官韬,不知为何心底又泛起一阵酸楚。
才想起,在服下迷幻散的那日夜里,上官韬曾问过她这药是否会影响自己的感知能力。那时的她并未多想,只是如实地回答了一句“有可能”,没想到,他竟因为这个拖着这样的身体忍痛坚持着。
“真是……败给你了呢……你这样,让我怎么可能去染指清懿的幸福呢?不过你真是傻啊,不过就是多花一点点时间而已吗?真的有必要忍受这样的痛苦吗?说实话,有时候我真的不懂你的想法呢,爱一个人,真的可以为她付出这么多吗?换成是我,我也可以做这么多吗?唉……不过毫无意义的假设啊,连自由都没有的我怎么可能真正地理解爱的感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