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坤出来毡包,头曼立即迎上来。
“怎么样?额格其没事吧?”
“还没开始治疗呢,你急什么?”
头曼低头,他抽泣了一下,轻声说着:“额格其,总是那么拼命。”
“这种事情,分明应该让我去做才对!”
“我是匈奴部落的酋长。”
这个时候,还没有单于的称呼,因为,匈奴还不够强大。
从酋长进化到单于,经历了许多事情。
宋坤拍拍他的肩膀。
“心疼她,就要主动为她分担,而不是一张嘴口嗨。”
“可是,额格其不让我去。”
“她不让你去,你就不能主动去吗?”
头曼愣了一下:“好像,是哦?”
“......”你这憨批,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阿颂,你是个好人。”
“???”
“真的。”头曼认真的说道,“你与我先前见过的中原人,都不一样。”
“我不是说过,我先祖是草原人吗?”
头曼没有反驳。
“阿颂,你知道吗?如果没有额格其保护我,我早就被阿布杀掉了。”
“???”什么情况?
“阿布是部落酋长,当年来了一个赵国人,他给阿布出谋划策。”
“后来,阿布听信了他的话,他竟然把马刀举向自己的斡赤斤(儿子)!”
宋坤疑惑问道:“为什么?”
头曼咬牙切齿道:“因为,那个赵国人说,我长得不像阿布!”
坏了,绿帽子,换作哪个男人可以忍?
“阿布的长相,与额格其差不多。”
“呃——”宋坤真有点无语了,说真的,你小子还真有可能不是你爸的种。
众所周知,不同人种结合的后代,绝对是有一点点异于常人的。
可不是酱油吃多了那么简单的理由可以搪塞过去。
原来,高加索人种不是挛鞮依她妈,而是她爹?
不对啊,不是说匈奴人的先祖是夏氏苗裔吗?
......
接着,头曼说了一句惊人的话。
“其实,我阿布也不是沃伯格(爷爷)的亲生。”
“???”坏事,你一家人,关系还挺乱的。
头曼咬牙切齿道:“所以,他有何脸面指责我?”
“呃——”宋坤突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然后呢?然后你阿姊,额格其,就把你救出来?”
“不是。”头曼叹了一声,“阿布他们,被赵国战士杀死了,额额吉(母亲)被俘虏。”
“全族,仅剩我们这群人了。”
等等,宋坤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头曼说的那场战争,不会是李牧指挥的吧?
在公元前260年,武安君白起在长平之战,大败赵军。
北方的匈奴见赵国羸弱,便屡次犯境,雁门代地民不聊生。
赵王让李牧镇守雁门。
李牧利用计谋,“多为奇陈,张左右翼击之,大破杀匈奴十余万骑。”
最终,“灭襜褴,破东胡,降林胡,单于奔走。”
此后十余年,匈奴不敢再靠近赵国的边城。
“不对啊。”宋坤皱眉思索,“只是跑了吗?”
跑个屁,都被追杀了。
杀得匈奴家破人亡,剩下的族人投靠月氏或东胡,就剩下挛鞮依和挛鞮头曼两个匈奴王室血脉,带着十几个忠党,流离失所。
“......”念及至此,宋坤只能说一句,“李牧,牛逼!”
不愧是“战国四大名将”!
难道说,头曼口中所说的赵国人,是赵军卧底?
十三年前的事情,头曼被挛鞮依带着逃命的时候,也就十一岁。
怪不得他对姐姐的依赖那么深。
可以想象一下,两个小孩每日提心吊胆,相依为命的活下去。
匈奴部落死了十万人,酋长嗝屁了,王后又被俘虏,这还玩什么?
草原的规矩,谁的拳头大就有道理!
你说,手下的人还会甘心的郁郁久居人下吗?
挛鞮依当年,一定是遭到了各方的追杀,十四岁的她,带着年幼的弟弟,还有十几个忠党颠破流离,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
其中遭遇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受过多少委屈,有谁知道?
宋坤突然觉得她......挺坚强的。
狠狠地共情了!
挛鞮依与自己当年一样,只是,他没那么惨,不至于被人追杀。
头曼忽然抬头一笑:“谢谢你,阿颂。”
“听我啰嗦这么多话。”
“没事。”宋坤心情很复杂。
抛开历史对立的角度,其实他们两姐弟,真的不容易。
宋坤对匈奴没有那种敌视,反正在两千多年后,我们都是五十六个民族的一份子,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
三日后,在姬馜的精心照料下,挛鞮依能下床活动了。
“谢谢你。”
姬馜愣了一下,她跟宋坤一样,在耳濡目染下,对北方草原人印象很不好。
“苟利所在,不知礼义。”
她完全没想到,匈奴人也挺有礼貌的。
“没事,应该的。”
挛鞮依心生感慨,她之所以将姬馜抓回来,除了看中她的特殊身份,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她是女子。
匈奴的婚姻制度有些难言,“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皆取其妻妻之。”
但是,不代表在草原上,男女之间不懂得礼义廉耻,就没有避讳。
挛鞮依过去受伤的时候,都是自己舔舐伤口的。
过去抢的中原女子,她优先发放给族人,让他们繁衍后代。
如今,有了姬馜,她的生活,从此有人照料。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姬馜也发现挛鞮依这个人,挺好的。
虽然表面凶巴巴,那是她伪装的面具。
她的内心还是一个小女孩,一个渴望有人疼爱,渴望有朋友的小女孩。
只是,艰苦的生活环境,让她不得不成熟。
“阿依依,你,还没有婚配吧?”
挛鞮依自嘲的笑了笑:“你觉得,我这样子,像是嫁过人吗?”
她都二十七岁了,一直都在为了部落,为了弟弟,为了族人而活。
从来都没想过自己。
在部落尚未稳定的时候,挛鞮依是不可能嫁人的。
再说了,她也不想嫁人。
在她见过的所有女子,她们的命运只有一个。
一生就为了繁衍后代而活。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为了自己而活。
这种思想,在古代挺离经叛道的。
姬馜想说话,但是她又说不出口。
因为她觉得,挛鞮依挺可怜的。
......
秦国——
嬴政在王宫大殿中,日常上朝。
“蒙将军,寡人命你,即可率二十万大军,不对,十万足以,奔赴韩国。”
蒙骜行礼拜道:“臣领王命!”
在朝会的尾声,一名大臣上前拜道。
“大王,赵王丹,于前些日子,崩了。”
“保真?”
“是的,赵国已递上奠呈。”
嬴政先是一愣,随后脸色大喜!
“秦赵两国,同根同源,同姓同氏,兄弟情深,怎么能没有一点表示呢?”
“寡人要给赵国送上大礼!”
......
【赵王:“啊啊啊,我要免费的为爱发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