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兮走进里屋后,一眼便瞧见了怡亲王,他正躺在床上,脸色憔悴,嘴唇苍白,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
他看到林婉兮进来,抬了抬手,嘴唇动了动,想让人扶他起身。
一旁的福晋看了,连忙小跑着上前,跟宫女一起将王爷扶坐了起来。随后又拿起一个大大的靠枕,放在他的身后,让他倚靠在舒适的靠枕上。
怡亲王有些歉疚的对着林婉兮笑了笑,沙哑的声音传出。
“让洛贵妃见笑了,本王身子不适,无法起身相迎,还请娘娘不要见怪。”
林婉兮坐在一旁,宫人搬过来的椅子上,温和的开口说道:
“王爷不必多礼,皇上担忧王爷的身子,茶饭不思,夜不能寐,本宫也只是替皇上来探望一二的。”
怡亲王听到皇上这样不顾及自己的身体,眉梢不由得浮上一抹忧思。
“劳皇兄惦记了,娘娘还是多劝慰皇兄一些,让他保重自身。他都已经忙里抽闲来看望过本王好几回了,这回还要劳娘娘过来,本王真是愧疚啊。”
“王爷多虑了,您与皇上兄弟情深,本宫看得都羡慕不已呢。王爷也不必愧疚,皇上若是不来瞧您,恐怕日日都无法安心呢,本宫可劝阻不了他。”
怡亲王没想到洛贵妃说话如此逗趣,连皇上都敢调侃,也忍不住轻笑出声。
“娘娘说笑了,本王可不敢当啊。”
几人随意聊了几句,就进入了正题,林婉兮唤过陆太医。
“陆太医,您给王爷再把把脉吧。”
“是,娘娘。”
陆太医连忙走上前来,将脉枕放在王爷手下,细细的诊起脉来。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陆太医收起了脉枕,对着林婉兮摇了摇头,他将脉象仔细的说与林婉兮听。
一旁的怡亲王和福晋看到这副情景,都觉得有些惊讶,这洛贵妃难不成还能听懂医理?
虽然林婉兮听了陆丰的描述,但总觉得还是不够详尽和明确,看来还是得自己出手啊,她定了定心神,最终还是下了这个决定。
她向左右两边看了看,对着福晋开口道:
“不知福晋能否带着下人屏退一二,本宫有些话需要对着怡亲王讲,有其他人在不太方便。不过有陆太医在这里,福晋不必担忧王爷。”
怡亲王看到她这般安排十分好奇,但也还是选择相信她,他用眼神示意福晋退下。
福晋看自家王爷都示意了,也不再多停留,免得耽误他们谈事,于是连忙带着下人退下了。
此时殿内便只剩下了怡亲王、林婉兮和陆丰,晴雪被安排去门口守着去了。
怡亲王好奇的询问:“不知娘娘有何事要讲。”
“本宫只是想替王爷再把把脉,但是还请王爷,不要将本宫会医术的事告知他人,包括皇上在内。”
怡亲王被她这话震惊了,她竟然还懂医,看她这模样似乎比陆丰更加厉害的样子。
“这是为何,皇兄为何不能知道娘娘会医这事?”
林婉兮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思索了片刻,组织了一会语言。
“本宫一开始就瞒着所有人,除了陆太医也没别人知道此事,若不是为了给王爷医治,本宫也不打算暴露。
既然本宫都已经瞒了这么久,便打算继续瞒下去。若是贸然告知了皇上,反而还平添了几分猜忌,本宫也不想皇上对本宫有怀疑和猜忌。”
怡亲王仔细看了看她的神情,揣测她话里的真实性。
“倒是本王让娘娘为难了,若是没有本王的事,娘娘怕是能一直隐瞒下去吧。只是不知,娘娘为何一早就隐瞒此事呢?”
林婉兮就知道这关不好过,只是既然做了决定,她也不打算反悔,于是将自己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本宫一入宫就知道,宫里有各种明争暗斗和算计。
若是一早被人知道本宫会医,恐怕早就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和重点关注对象,那算计人的手法,恐怕会更加隐晦和精细,让人难以招架。
本宫只想自保,并不想成为众矢之的,也不想被别人谋害了去。”
怡亲王也是在皇宫里艰难长大的孩子,康熙是直到后期才对后宫掌握的比较透彻,这才让嫔妃们对孩子的算计少了许多,让后面的阿哥们陆陆续续的安全出生。
但是他也是知道,后宫的算计有多阴险狡诈的,他从额娘那就听过不少,骇人听闻的事件。
这会听到林婉兮的这些话语,也有些理解她的做法,但是他还是看不透眼前的人。
“本王不明白,你为何为了选择救本王,不惜冒着种种暴露的风险,这于娘娘而言,有什么好处呢?”
林婉兮一脸的正气凛然,她目光坚定。
“当然是为了皇上,也为了百姓。因为本宫知道王爷同皇上一样,都是一心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为了大清的。
本宫不希望朝廷失去您这样的人才,也不希望皇上失去唯一的至亲兄弟。
本宫听闻王爷十分的讲义气,本宫相信王爷不会将本宫的秘密说出去的,对吗?”
怡亲王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理由,这后宫里还有这样顾全大义的女子?这不同于他认识的所有女子,她们个个都只知道情情爱爱,只知道家族利益。
这让怡亲王都不由得有些动容。
“本王真没想到娘娘,您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本王可以答应你,替你保守秘密。
不过你必须得保证,将来不会利用医术来谋害皇兄。本王会一直关注着娘娘的,若是真有那一日,本王一定不会放过你。”
林婉兮点头同意。
“王爷放心,本宫只希望皇上和王爷都能健康长寿。想要治好王爷,也是为了皇上,否则本宫为何要多管闲事。”
“娘娘说的有理,你确实没有理由为了本王冒险,那本王就承娘娘这个情。只是娘娘您真的有把握治好本王吗,您的医术难不成比陆太医还要厉害?”
怡亲王虽然相信了她的说辞,但是对她的医术还是抱着怀疑的态度,毕竟他也没见有医术高强的女子。
“王爷您问问陆太医不就知道了,若是本宫都治不好,那太医院就没人能治好王爷了。”
陆丰也连忙开口替洛贵妃站台。
“娘娘的医术比下官高明多了,下官能有今日,也是多亏了娘娘的指点。”
怡亲王只觉得大开眼界,这大千世界果然是无奇不有,这太医还要靠娘娘指点,真是闻所未闻。
“好吧,是本王孤陋寡闻了。”
林婉兮将帕子盖在怡亲王的手腕上,就着陆丰的脉枕,开始把起了脉。
一炷香的功夫过去后,林婉兮才缓缓收回了手,神情也放松了下来。直到她亲自把完了脉,她才真正有了治好怡亲王的把握。
“王爷请宽心,这病本宫还真能治好,本宫这就开方子去。”
说完林婉兮便走到一旁的桌子,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了起来。
陆太医走到她的身侧,看着她一笔一划的写着,文字渐渐填满了整张纸。
陆太医一边看,一边摸着胡须琢磨着方子,时不时还感叹一句。
“好,哎呀,真好啊!”
林婉兮收笔后,将写好的方子递给了陆太医。
“你以后就按着这个方子,给王爷配药。”
陆丰接过方子慎重的收起来,放入了自己的怀中。
“是,娘娘。”
林婉兮看向陆丰询问。
“陆太医今日带了金针没有?”
“自然是带了,下官出来诊脉,这些家伙什儿怎能忘记呢。”
陆丰说完,便从医箱中拿出一个系着带子的皮套,解开来里面赫然是九根金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