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萧暮廷垂眸思忖片刻,道:“卿是否想的太多了,孤就算与父皇暂时有些矛盾,父皇也不至于默许那些有异心之人骑到孤的头上。”
再如何那也是一向对他疼爱有加的亲爹爹,萧暮廷心底始终认为萧景元也就是年纪大了一时糊涂罢了,他日总能思虑明白。
云去归却没他那么乐观,大约是旁观者清吧,他眼看着北昀帝性情大变,不似寻常那般只是年长了任性了。
他将顾虑与萧暮廷明讲后,萧暮廷听的眉头紧蹙,思绪万千。
到底是从何时起,父皇突然就变成了这样呢,以前的他平和、豁达,也愿意纳谏,如今却找各种理由恨不得将朝堂变成自己的一言堂,这压根儿就不正常嘛!
“卿的担忧,孤都已经明了了,孤会跟父皇说这件事的,也会将父皇身上的变化查个一清二楚!”
闻言,云去归放心了,太子果然明慧,一点就透,这样一个人若是不坐在金銮殿的那把宝座上,他云去归头一个不答应!
菁山书院案迅速告破后,山长徐州同的心情好了不少,为了让北昀帝将科举之事心甘情愿的交给太子,云去归亲自来找了自己的岳父,劝他出山为太子助阵。
“你的意思老夫明白了,我自会去跟陛下请命,以锻炼太子为由助他此次阅卷。”萧暮廷敏而好学,能征善战又有仁君之风,他日继位只会是北昀之福,甚至是天下之福,他就算再厌倦朝堂之事,此次也不得不出面了。
萧暮廷翌日上朝提起此事时,萧景元原本还有些犹豫,甚至有大臣跳出来反对,说是历届进士只能是天子门生,太子终究只是储君不能越俎代庖。
萧暮廷听完心中有数,这人看似在维护皇权,实则暗中映射靠山王自卸了兵权后便成日在御都无所事事,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是时候为陛下分忧了。
他正想反驳时,就见礼部尚书方庸出列提议请原翰林学士徐州同出来协助太子主理此次科考。
“徐山长因着此次菁山书院一案心情郁郁,此案又使得广大学子们人心惶惶,对于我朝科举的信任亦大打折扣,故而,若能请得徐山长出面,必能使得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孟德仁一案牵连到了不少曾经被他胁迫过的学子,虽则萧暮廷与王若都没有选择公开此事,然也正因为如此,不论有此事还是无此事的,无一不一视同仁的被流言所中伤猜疑,眼看今年会试在即,许多考生甚至都萌生出了退意。
这里头,不乏心思狡诈之人想借着这筏子攻击那些学问好又有名望的考生,以达到影响其心情,击垮其信念的目的!
徐州同乃文学泰斗,又是根正苗红的状元出身,其为官数十载,人品官声皆非同一般,太子更是北昀国的未来,这两人如若联合,书院一案对科举的影响将会降至最低。
萧景元略一思忖也就同意了,表示只要徐山长同意,那他自然无异议。
此事正中徐州同下怀,因此,当他第二日被萧景元宣进御书房时,很痛快便应下了此事。
当此事公告天下,菁山书院一案也过了热度渐渐归于历史的长河时,二月初二到了。
刘芷与上官菲一直被囚禁在层层看守的慈云宫与天牢中,目的便是防止劫囚。
从皇宫到热闹的法场,哪怕是车马也得跑上半个时辰。
死囚是没资格乘车的,只能带着枷锁游街示众。
等两人到达法场时,早已被沿途百姓的臭鸡蛋、烂菜叶给砸的看不出人样儿了。
今日要杀好几个,北昀的规矩是除了正月、五月、九月以及每旬的十直日外,没什么日子是不能杀人的。
负责监斩的依然是王若,萧暮廷已经给他透过底,他知晓今日的法场不会平静。
几个其他案件死囚行刑完毕后,便是菁山书院案的那个小大人了,王若问过墨焰,对方告诉他这是侏儒症,有些患者除了长不高外,其他与常人无异。
扔出令牌时,他有些紧张的四处打量,就怕那个浑身是毒的隐雾城主又派了什么出其不意的人前来扰乱刑场,危害百姓。
这当儿,正对刑场的一处茶楼上,靠山王隋清扬正在一间布置清雅的雅间内品茗观刑。
他的对面,一位披着白狐大氅的清秀公子饶有兴致的盯着他。
“王爷的计划失败了,但您好似并不在意?”此人的嗓音如春风拂面,婉转娇柔,一听便知这位原是个女扮男装的美丽佳人。
隋清扬放下茶盏微微一笑,启唇道:“本王为何要在意,一次不成便两次,两次不成再来两次,总有一回能达到目的不是!”
“王爷说的倒容易,这回我可是背了好大一口黑锅呢!”女子的口气变得有些不善起来。
“传言而已,你管那些贱民如何编排呢,总归你也不会少块肉不是?”
“哼!”女子一声娇嗔,“这王爷说了可不算,若是那萧暮廷一怒之下发兵我的老巢,那我可就无家可归了。”
话落,她撅撅嘴,配上那此刻雌雄莫辨的面容,端得是光芒四射。
然对面之人却并未有任何痴迷之态,甚至连眉毛都没多动一下。
他似乎是真的认真思忖了片刻女子的话中之意,而后才开始回答她的问题。
“他不会,异族虎视眈眈,南吾又与我国势均力敌,万一两者趁机联合起来,吃亏的便是他了。”
“何无愁可是要成为他的妹婿了,如何会与异族有瓜葛?”女子仍不退让。
“嘁…别人不知本王岂会不知,那何无愁真的会把当萧家人当回事吗?你会答应吗?”
女子似是被他说中什么,姣好的面容上总算露出了一丝羞赧。
不过,对面的男人可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他直接问对方此次来意。
“瞧你也不像是舍不得下面那个卒子,总不会是来御都看望本王的吧?”
女子沉吟片刻,答:“自然不是,我也不瞒你了,我是为她而来。”
话落,她指指混迹在观斩人群中,做了伪装的墨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