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后。
弘曜满了十七岁,钦天监择了吉日,把帝后大婚的日子定在了来年的二月二十。
这几年,太妃们都悄摸出宫去玩了好几次了,康郡王福晋在两个月前生下了康郡王府的长女,齐太妃高兴得天天写信进宫炫耀,沈眉庄和弘曜都送了不少赏赐下去,满月那天,弘曜还亲自到场,送了一个平安扣做满月礼。
淑和也在半年前完婚,欣太嫔在女儿大婚后就回宫了,只时不时会去小住几日;温宜还未定下婚事,她这几年一直跟敬贵太妃在外游玩,逢年过节才会回来,沈眉庄瞧着她们母女是心都玩野了,不过婚事是敬贵太妃需要操心的,她当然不会催。
顺太妃这几年赖着安陵容带她去了两三趟江南,沈眉庄也是想去的,但她总是放心不下弘曜,不过她也答应了安陵容,等弘曜大婚后,一定跟她们到处去玩。
华太嫔……成了富察氏女学的武学师傅。
当年新帝登基后,沈眉庄忙了一段时间,太妃们也不好打扰她,但是她刚忙完,寿康宫就塞满了人,一双双渴望的眼睛看着她,个个都想出宫。
沈眉庄能怎么办?弘曜说了她全权做主,沈眉庄无奈,答应了她们出宫的要求,只是不许透露身份,要低调些,毕竟先帝死了没多久呢,要高兴也不能这么明显。
然后,华太嫔就跟着顺太妃和安陵容她们一起出宫了,还顺带着拐走了静和。
沈眉庄知道的时候气得连写三封信送出去,最后还是安陵容写了封信回来,说静和已经被皇上派去的人接走,在回宫的路上了,华太嫔差点死了。
顺太妃和华太嫔之间的仇怨,本就不是一两句话说得清的,虽然那些算计都是曹琴默出谋划策,但施行的人都是华太嫔,哪怕她献计治好了顺太妃的下红之症,先前那些年的折磨也都是实打实的,顺太妃无法原谅她。
所以华太嫔跟着她们的队伍时,顺太妃真的很烦。
华太嫔表示:要么你杀了我给你偿命,要么让我跟着。
那一日二人为什么会打起来?其实就是大家喝了点酒,晚棠跟静和被顺太妃哄着喝了一杯果酒,直接醉倒了,安陵容把两个孩子安顿好后,就看着桌上的两个人吵架。
当年顺太妃刚入宫便被皇上捧起来制衡华太嫔,芍药、宫权,桩桩件件都在将二人推到水火不容的立场,又有一个皇后在暗中谋划,秉着能害一个是一个的观念,借着她们二人的争斗见缝插针。
顺太妃承认自己是个愚蠢又轻狂的人,若她能谨慎些,或许能避开些算计,可她愚蠢与否,并不是别人加害于她的理由。
华太嫔陷害她假孕、皇后借机算计,一箭双雕,叫她小产的同时又狠狠坑了华太嫔一把。她得了下红之症后,华太嫔也依然没有放过她,借着时疫差点害死她,虽然最后遭殃的是先帝,但那是因为顺太妃自己机灵,并不能抵消华太嫔的罪孽。
顺太妃受过的折磨和伤害也无法一笔勾销。
顺太妃也很希望她能亲手了结华太嫔,以此报仇,可是每次产生这个想法时,她心里又充满了矛盾,她无法忘却那些伤害、无法原谅华太嫔,可在看透了这后宫的可恶可悲、看透了帝王的虚伪与恶心后,她也无法挥刀砍向同样被这宫墙困住的女子。
华太嫔其实能猜到顺太妃的想法,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厚着脸皮跟着她们出了宫。
这个心结的罪魁祸首是她,也该由她来解开,哪怕是要她的命,她也是认的。
安陵容听着俩人吵架,也没有什么劝架的欲望,谁知俩人吵着吵着,华太嫔从腰间摸出一把剑扔给了顺太妃,然后,俩人忽然就,刀剑相见了?
这剑还是华太嫔问弘曜要的,理由是他亲妹妹想当女侠,她负责圆梦,弘曜负责提供资源支持,两把长剑两把匕首,静和一份,华太嫔一份,区别就是静和那一份不怎么锋利。
然后,安陵容就看着顺太妃的长剑刺进了华太嫔的胸口,顺太妃酒都醒了,满脸错愕地看着伤口溢出的血,还是安陵容反应快,叫木香先给华太嫔止血,又叫小平子去抓个郎中来。
所幸那伤口并不算深,等木香按照郎中的口述给华太嫔做好包扎,把人送出去后,顺太妃直接抬手给了她几个耳光,然后气呼呼地去睡觉了。
第二天,华太嫔刚睡醒就被打包塞进了马车,她伤口不严重,能上路,但是从江南到京城,伤口平均每天裂开两三次,到了五天后才好些,华太嫔疼得咬牙切齿,叶澜依给她换药的时候还被骂了几句。
大概就是“你不会轻点啊!本宫都要疼死了!”
“嘶——本宫让你轻点!”
马车走了很久,直接把华太嫔送进了富察氏的女学,顺太妃派来的宫女微笑着将华太嫔请下去:“我家主子说了,华太嫔既然想为自己赎罪,就留在这里为富察氏做事吧。华太嫔出身将门,想来也会些功夫,就带孩子们练练身体素质,学些防身的本事。骑马射箭,若华太嫔能教,也请接过去。”
“女学里孩子们练武时穿的所有衣物,就由华太嫔亲手清洗吧,这两位姑娘不许帮忙。”
交代完,那宫女又叫来一个人:“默娘,这是新来的武学师傅,你负责管着她。”
又对华太嫔说:“华太嫔若是真心赎罪,务必要听默娘的吩咐哦。”
华太嫔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咬牙切齿:“曹!琴!默!”
曹琴默脸色僵硬,理都不理她,转身就走,还不忘留下一句:“回屋收拾去吧,你以后要做些什么,我会告诉你的。”
华太嫔差点气晕过去,这还不如直接杀了她呢?
于是,华太嫔成了富察氏女学的常驻嘉宾,不过她在给孩子们上课时还是十分认真的,孩子们也很喜欢她。
就是练武换下的衣服,没有哪一次是洗干净了的,要不就是被皂角泡硬了,要不就是只过了清水,污渍是一点都洗不掉的。
除此之外,女学的绣娘们也很忙,因为华太嫔每次洗衣服都很生气,弄坏衣服已经是家常便饭了,顺太妃玩了一圈回女学一看,面对那堆全是缝补痕迹的衣服,沉默了一会,然后取消了华太嫔洗衣服的权利。
然后她让曹琴默去教华太嫔绣花,让她们两个给每个孩子都做一身全新的短衫。做完这一切,她就开开心心的回宫了,还靠这些故事找沈眉庄她们换了一大堆金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