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慢慢偏西落下,最后的余晖洒落在荒寂的城市废墟上,为整个城市罩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高楼上破碎的窗户玻璃反射着残阳的血色,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夜晚将是属于残忍掠夺者的世界。
最多一两个小时以后,隐藏潜伏在城市各处阴暗角落里的丧尸大军,将重新霸占整个城市,捕杀追逐一切可以吞噬的生物。
两道灰头土脸的狼狈人影出现在一条背街的小巷里,靠在满是青苔碱土的青黑色老旧砖墙上喘着粗气。
两人一男一女,三十多岁的年纪。
男的身材高大,皮肤黝黑,面容敦厚坚毅,眼神坚定有神。
后背上背着一个长长的帆布包,手上握着一根撬棍,身上的衣裤虽然沾满了污渍,仍然难以掩盖他天生给人带来的安全感!
女的身材娇小,布满尘土的容貌秀美娴静,满头的青丝用一根皮筋扎成一把马尾,背着一个画着卡通娃娃的儿童书包,此时正依偎在男人身边急促的呼吸着。
“老公,天快黑了,咱们不能再走了!
得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再过一会儿那些该死的丧尸就要大规模出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从书包里掏出半瓶水浅浅的抿了一口,随后递给男人。
男人接过来喝了半口就盖上了瓶盖,额头上的汗水在脸上划开一道道印记。
他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左右环顾了一下说道。
“走,前边不远我记得是个即将拆迁的老旧小区,那里病毒爆发前应该没有多少人。
我们到那找个房间休息休息,明天太阳出来了我们再走。”
小巷到拆迁小区并不算远,倒霉的是小巷的阴凉处吸引了好几只丧尸在这里躲避阳光的照射!
好在两口子这一路过来已经慢慢有了点击杀丧尸的经验,即便如此,将小巷子里的几只丧尸击杀后,两人也已经累得近乎脱力了。
原本就满是斑驳污渍血迹的衣裤上腥臭无比,沾满汗液的撬棍湿滑得几乎无法拿捏。
两个人随便找了个角落瘫软下来,久未饱食引得失去血色的脸庞上只剩下疲惫和不甘。
女人睁开干涩的眼睛,落寞地看向男子。
“老公,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丧尸,我就是个累赘。
要不,你一个人先走,找到合适的屋子再来接我?”
男人没有说话,只是弯腰在被敲碎头颅的丧尸身上扯下一块破布,将微微颤抖的手擦干血污,又吃力的将撬棍死死的缠绕在手上。
这才俯下身子拉过女人的手臂搭在肩头,一手挽住女人的纤腰将她拖了起来。
女人看着丈夫眼中那抹坚定,没有再说什么,牙关紧咬颤颤巍巍的就要迈腿。
“吱呀”一声在对面二楼响起,楼上的窗户打开一个缝隙。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太太从四指宽的窗缝里伸出手来,指着楼下侧面一个卷帘门低声喊到:
“唉,你们俩,快过来!
看见卷帘门上的小门没,快过来,我家老头子下去帮你们开门去了。”
楼下两口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兴奋和惊喜。。。。
随着卷帘门快速的打开又快速的关闭,两人被老头带到了二楼,终于是看见了房间里的老两口。
房间里点着蚊香,可能是受了潮的缘故,闻着有点呛鼻。
老太太和老爷子七十来岁的年纪,身板不错,看上去文质彬彬慈眉善目的,让人一见就心存好感。
看到疲惫的两人,连忙拖来椅子安排两人坐下,又提起桌上的水壶倒上一大碗清水递过去。
看着两人犹豫着捧起水碗,老太太轻笑着点点头说到:“放心喝,我家后院有口深井,我和老头子一直都喝井水,没事的!”
老头也倒了一碗水吨吨吨一口喝干,干瘪的嘴唇咧开露出几颗稀疏的黄牙。
两口子这才一人半碗畅快的喝完,一股凉意随即从喉头顺势而下浇灭了心中的燥热烦闷。
女人擦了擦唇角,四下打量了一圈,转头看向老太太问到:“大娘,您家里就你们老两口么?孩子呢?”
老太太寂寞的摇了摇头,看了一眼佝偻着身子站在角落里的老头,苦笑着说道:
“我们这里原本马上就要拆迁,拿到拆迁款后孩子们早就搬走了。
说好了,等房子拆掉我们老两口就几个子女一家住上两个月。
没想到,房子没拆掉,那个什么病毒倒是先来了。
几个孩子都没了音信,就算是活着,怕是也顾不上我们老两口了。
要不是平时老头子喜欢在家里积攒粮食,我们怕是要饿死了!”
女人满眼好奇的看向干瘦的老头,嘴里不由惊叹到:
“都说姜是老的辣,这不多亏了大爷平时的生活经验吗?这下您老二位可是吃喝不愁了,等政府的救援来了,有的是好日子等着您二位呢!”
老太太轻轻挥了挥手,笑出了满脸的褶子。
“瞧你这闺女说的,我们攒下的粮食也不多。看你们两口子不离不弃的,我实在是喜欢。
要不你俩也留下吧,虽然粮食不多,每天熬点糊糊也能扛不少日子,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政府救援的那一天,唉!”
喝了水以后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的男人缓缓开了口,声音犹如从九幽地狱传来一样飘渺冰冷。
“那还是留给我们吃吧!你们两个老不死的,还是早死早投胎的好,何必浪费粮食呢?”
女人也笑嘻嘻的看着面色大变的老太太,轻言细语的说道:“大娘,你看老话说得好,女人要讲三从四德。我老公发了话,我这个当老婆当然只能听他的,实在是对不住了!”
一边说一边从儿童书包里摸出把磨尖的大号水果刀来。
“您老放心,您老两口去了以后我一定把您埋了,绝对不会拿去喂丧尸。
而且您二老的肉太老了,不像这个书包的小主人那样鲜嫩多汁,我们也不想吃的。
您就放心的去,啊!”
说完就要起身直奔老太太身边,可是刚一使劲,就觉得全身发软使不上力气。
男人也感觉不对,猛地推开桌子想站起来。
可是他最后的力气也仅仅只能推开桌子,其他的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女人瘫倒在地上之前,除了从阴暗角落里提着一把杀猪刀猥琐的在自己胸臀上上下打量的老头外,似乎还看见了天窗上两条带着勾刺,游蛇般滑过的诡异长尾。
女人笑容里带着心死的自嘲,长长吐了口气,心里叹道:
“大河淹死会水人,这真是一个比一个的演技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