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云枕有睡懒觉的习惯。
只是五年前连命都要拼命保,不要说睡懒觉,两三天不睡都是常有的事,后来回N市三年,也是近一年里,才慢慢把睡懒觉的习惯养回来,但也只是睡到八点八点半,不会超过九点。
这一周多却能一觉睡到十点。
其实主要是因为她家小白脸照顾她,照顾得实在太到位了。
本来他是不能进卧房的,但自从地下室的事之后,牧云枕对他的限制就稍微小了一点,他也乖巧,每次进出都目不斜视,只低头做自己该做的事,做完了就出去,不在卧房多待。
十一月的天冷,他提前在卧房开了空调,在被子里塞好热水袋,等到牧云枕洗完澡钻进去的时候,暖意一下子包裹全身,催人入眠。
摆烂的日子里,她都快被小白脸娇养成小公主了。
虽然……以前她确实是被爸爸妈妈娇养的小公主,但一切的美好,都在五年前破灭了,她也从父母的小公主变成了庇佑万人的幽冥殿主,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
桃夭是她五年前从一个雇佣兵团里捡来的——
那是在黑三角地区,五年前她家出事,她被迫离开A国,进入黑三角发展自己的势力,再杀回A国查清真相,为父母报仇。
黑三角是q星最混乱的一片地区,不受任何一国管辖,所有违法乱纪的事,在黑三角都可以做,路边随处可见尸体。
牧云枕初到黑三角,为了保命辗转在各个组织,拼命跟着训练。
黑三角,只有强者才有生存的机会。
牧云枕仅仅用了八个月,就打败了她当时所在的那个组织的老大,成功脱离那个差点折磨死她的组织。
之后,她单枪匹马在黑三角地区闯荡,有人惹她,她就赤手空拳去挑那个人的组织。
有次去挑一个雇佣团,把人杀光后,离开之时隐约听到有微弱的求救声,她循着声音找过去,在一间上锁的小黑屋里看到了浑身是血、气若游丝的桃夭。
那时的桃夭还不叫桃夭。
她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从有记忆以来就在那间小黑屋里,稍微大一点就成了那个雇佣兵团发泄的道具。
牧云枕把她送进医院,人是救回来了,但却从此失去了生育能力。
在她伤好了一些之后,牧云枕才知道,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其实已经十五岁了。
再之后,她不肯离开,立誓要一直一直跟在恩人身边,牧云枕便给她了名字,叫桃夭,带在身边,一边教拳脚,一边踹黑三角的各种组织。
到第二年,好些组织联合起来要杀她,她带着桃夭死里逃生后,便逐步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组织,幽冥殿也就此有了雏形。
桃夭要学要忙的事情很多,而牧云枕表现出来的强大,让她找不到需要照顾的地方,一直到幽冥殿定基地于N市,所有幽冥殿的人都如此认为。
谁会把强大到庇护万人的幽冥殿主,和娇娇弱弱的小公主联系在一起呢?
牧云枕抓着被角,眉头有些皱紧。
她又梦到了在黑三角搏命的日子,铺天盖地的血腥让她几乎窒息。
过去那个需要被精致照顾的小公主,早已被她遗忘,如今,却又在慢慢记起。
“殿主,七点半了,该起床了。”
缥缈的声音好似从天边传来一样,梦着过去的牧云枕,紧蹙的眉头狠狠皱了皱,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裹紧被子,缩在暖烘烘的被窝里。
“殿主,您答应了黎小姐,要替她去参加黎小少爷的校庆。”
低沉的声音近在耳边。
她好像接着梦到了父母,刚要走过去……
耳边的蚊子却嗡嗡嗡地响个不停,她不耐地一巴掌拍过去。
“啪——”
清脆的响声让她瞬间清醒。
她家小白脸白皙的脸颊上,多了一只粉红的掌印……
牧云枕:“……”
闻轻溪:“……”
两人四顾无言。
她记得,以前,她没有起床气来着……
闻轻溪就觉得,自己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七点半了。”他开口,舌尖悄悄抵了抵腮帮,不疼,就,有点痒?
牧云枕咳了一声,欲盖弥彰地解释道:“那个,我说我只是想关个闹钟,你信吗?”
他点头,声音清冽:“嗯,殿主说什么我都信。”
牧云枕:“……”
他站起来:“早餐已经做好放在外面的餐桌上了,直升飞机也已经准备好了。”
说完后便转身走出卧房,将门一并带上。
至于为什么是直升飞机,而不是车。
八点校庆开始,牧云枕七点半起床,穿衣洗漱吃早饭,再快,全套结束怎么也得七点四十五了,虽然从幽冥殿到学校开车十五分钟刚好能到,但今天校庆,各部分领导来的不少,路上肯定得堵车,要赶上八点前到的话,就只有直升飞机了。
——
直升飞机快是快,还十分拉风,有排面,但是吧……
各级领导都是坐车来的,学校上空突然悬停一架直升飞机,一下子把所有人的视线都拉过去了,都以为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佬。
然后就看到——
直升飞机舱门打开,一条绳索垂落,身穿灰色运动服,头扎高马尾的牧云枕,双腿攀住绳索,单手抓着就往下滑,离地半米,帅气地一跃而下。
在她之后,穿着黑色运动服的闻轻溪,也同样单手抓绳,从舱中跃下,平稳落地。
“小姐姐!”
围观人群里,一个人腰高的小男孩,从后面挤啊挤,挤到前面,飞奔向从直升飞机上跃下来的两人……准确地说,是飞奔向牧云枕。
直升飞机已经开走了,远方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小男孩扑到牧云枕身前,欣喜地抱住她的大腿,仰头看她,眼睛闪闪发光:“小姐姐!咦?我姐姐没来吗?”又看到站在她身后的闻轻溪,脑袋一歪,“小姐姐,这个哥哥我没有见过哎。”
牧云枕蹲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姐身体不舒服,一大早去医院做检查了,让我来陪你做活动。”她朝后看了一眼,介绍道,“他叫奚远,是小姐姐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