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周薄康紧急找到廖志康,同行的还有工商局的副局长,刘生树。而在初二上门,这样的举措尤为不妥,无论是工作还是交情。
“呵呵呵呵......”
廖县长笑得尤为尴尬,但还是热情招待,“没事,不打扰的,快坐快坐。”
这个社会的职务阶层,并不是特别明显,尤其小地方,领导班子都聚集在一块,扎根群众。
周薄康和刘生树都表现得尤为扭捏,这两人原来是啥身份?上不了台面的。当前亲自向县长汇报工作,心情尤为激动。
“领导,这是我厂一月份的出货总量,而二月份的数据更是翻倍,心连心卫生纸,把全厂都给盘活了。”
还是周薄康先开口,连忙从文件夹中拿出财会单据,递给廖志堂。
“哦......”
廖志康拉长声音,一头雾水,没有搞清楚两人究竟想干嘛,在他任职期间,无论是曾经的张兆喜,还是彭正铭,有关工作汇总,只会在大会中应付了事。
“厂区经营遇到困难了?还是乡镇企业需要拨款?”廖志康沉声问。
“都不是。”刘生树赶忙应声,微微探前身子,“乡镇企业的注册资金都提了。”
“那是......”
廖志堂微微蹙眉。
“我厂想采购一批生产线,提高卫生纸的产能。”周薄康道。
“国企的改变是要创新,但不是盲目的增加支出,眼下发展困难,更应该降低不必要的开销,这一点,我记得给你们开过会吧。”
廖志堂的语气加重。
这话什么意思,很明显是来要拨款的,眼下财政紧张,哪里来的闲钱。
“这就是创新,老路子不能走了,利润太低。新增的生产线,厂区的营收可以承担,而且还能走贷款。”
周薄康解释道。
“既然这样,你厂自行决策不就好了?”廖志堂的眉心更加深陷,不明白这两人过来啥意思,屁大点的事,还要走这一趟?
“廖县长,可新增生产线后,工人就不够了,现在车间的人,为了赶心连心的生产,已经两班倒,超负荷运转,预计还有五十人的劳动缺口。”
周薄康语气逐渐加重。
“什么?”
顿时,廖志堂的眼睛明亮,上前抓住周薄康的胳膊,心中一喜,合着这两人是来给自己送喜来喽。
眼下,如何解决严峻的青年就业,是各个地方最棘手的难题。
小县城里,闲杂的社会青年,是危害极大的群体,廖志堂头疼啊,没想到有人来主动承担压力。
而为什么刘生树和周薄康一起来,他们刚刚任命,又都是副职,万一空降一位干部咋办?所以他们得做出成绩,才能稳住位置。
亦是需要冒险。
裴寂昌太懂这些门道了。
“薄康同志,确定可以招收职工吗?”
肉眼可见,廖县长的神色激动起来。
首要问题,待安置的那批人,你怎么安排,廖志堂得妥善处理,这五十口人,恰恰是待安置的人数,太巧了,瞌睡了,递来枕头。
“已经确定,经过与乡镇企业的合作后,厂区的利润显着提升,而且与春阳报社的合作,也产生巨利,新增五十个岗位只是开始!”
周薄康重重道。
“好啊!”
廖志堂一把抓住周薄康的胳膊,“薄康同志,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你就跟我说,然后新增岗位的事,我要提早出通知。”
看看,连称呼都变了。
“大的问题没有,只是个别人出现反对的声音,想要把利益装到自己口袋里,而且还在岗位上不作为。”
周薄康一脸凝重。
“周厂长,你现在是一把手,得严厉要求厂职工,害群之马清除出去就行,可千万不能耽误了发展。”
廖志堂的意思很明显,要给周薄康做强有力的支撑。
“明白了。”
周薄康用力点头。
“生树同志,你得配合好周厂长的工作呀。”廖志堂沉声叮嘱。
“一定会的。”
刘生树赶忙点头。
这个工作汇报,足足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廖志堂笑容满面地把两位同志送到门口,可关门后,那张脸尤为沉重。
这位县长,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县里唯一的乡镇企业,所能够带来的利益。
不会......真是摇钱树吧?
......
裴寂昌在路口站着,见两位熟人露头后,咧嘴笑起,快步迎上前。
如果让县里的经济过度依赖,那才是真正的“老窝”,一切以经济建设为核心。
“那位很高兴,只是五十个人的指标,未免太多的,眼下吃不下这么多人啊。”
周薄康担忧道。
“这有什么,你把思想放开,眼下造纸厂只供应省城的供销社,如果是整个省里,全国呢?既然市场要放开,就别愁没地方卖。下一步,市场就要往地级市扩了。”
裴寂昌却是一脸轻松。
“是啊,如果真能这样的话,那这造纸厂都能混成千人以上规模的大厂了。”
周薄康不由激动起来。
“老哥,但我还是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产能跟不上,我可就得找其他造纸厂合作喽。”
裴寂昌神色肃穆。
“放心,我这边一定不会掉链子。”周薄康心情大好,咧着嘴一直笑。
听着这些话,刘生树亦是心潮澎湃,认识这样的人物,家里孩子的工作还用发愁?
“来,抽烟。”
于是,刘副局长赶忙散烟。
眼下到了中午,裴寂昌与旧友在国营饭店吃了顿后,便往家走去,趁着能歇两天,多与爹妈待待。
下午的阳光耀眼,给予几分温暖,北侧道口还是挤满了人,尤为嘈杂......
“女婿把老丈人给打了,不管怎么说,心性就不对,咋能这么恶毒。”
“嫁个这样的主户,可是倒大霉喽。”
“就是说啊,还是大过年的,做得真是够绝了,太不是个东西。”
......
谩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有些人知道裴寂昌的事迹,但不知道人家长啥样,于是便胡言乱语,只为满足心中的欲望。
对于这样的声音,裴寂昌不予理会,过个一年半载,人们就都忘了,而且他从不在意外人的评价。
男人继续低头走着,不由加快脚步,可在道口拐角处,他停下脚步。
秦招娣站在那里,姑娘背着包裹,眼眶中装满泪珠,身子都在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