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秦朝月告诉他，自己是他亲姐姐的当晚，江陵野收下了许许多多的股权股份。
江陵野本身是不想要这些的。
但当时秦朝月的目光又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收了这些，姐姐会高兴。
江陵野便收下了。
他……其实也看不太懂。
每一项比例都不是很高，这并不代表秦朝月给少了，里面的每一家搜一下便知是庞然大物，江陵野无需参与什么会议和决策，更不肖费脑力。每年躺在那里便能源源不断地来钱。
唯独一项不是。
江陵野在仔细翻过后发现——
星灿是这几天才落到他姐姐手里的，他掌握了70%的股份，是里头最大的股东！
更因为秦朝月手底下暂时没有直接和娱乐文化孵化相关的产业，公司的后续规划暂时是一片空白。
那么大一个公司还放在那儿，按照原定的轨迹进行着，可一项大项目无人拿决定目前处在停摆状态，多在那放一天就是多亏一天的钱呐！
江陵野好歹也是娱乐圈的一份子，耳濡目染，这些基本道理多少能懂一些。
眼下他问起来……
秦朝月：“我看过了，你现在签的这个经纪公司非常坑人，这两天就会有律师把你的合同从那里迁出来……”
秦朝月刚刚已经示意过了，现在江陵野就坐在离她不远的桌子对面。
一抬头，两人就能面对面的交谈。
“可是当时我签的是整整十年的合同啊，提前解约要赔偿巨额的违约金，还有1+1，对方享有有限续约权……”
江陵野的声音慢慢弱下去，好吧，对他姐姐来说这些钱都大概也算不上巨额。
但他也不想白白给别人。
“然后我所在的限定团还有一个月左右才会到解散……”
秦朝月抬头看了眼少年：“你真是年纪不大，什么都敢签啊。”
江陵野低着头：“那时候不知道，也没人帮我看看……”
秦朝月其实也知晓，那时候江陵野是被“家里”逼迫地走投无路了，这才……
“废物条例。”秦朝月语气轻描淡写道，“我的律师团会和他们联系，等结果就成，最迟最迟这一周就会有结果。”
用秦朝月麾下那批大拿律师团来说——他们就没打过那么轻松的仗！
这跟拿着大炮打蚊子又有什么区别？
“以后多注意点，你还没成年，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先问问我这个监护人，或者是我的助理又或者雅姨他们。”
这个岁数还要姐姐帮忙摆平麻烦，江陵野既烦恼又……幸福。
眼下全部乖乖受教：“嗯。”
“至于你所在的那个团……”秦朝月顿了一下，又问，“你想怎么办？”
江陵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秦朝月倒是挺有想法：“其实你要是想早退也不是不可行，你的某位队友不就提前退团毕业了吗？”
江陵野：“……”
江陵野想到现在蹲大牢的卓熙……这不退能行吗！！
江陵野垂了下视线，他好像是在认真做思考：“还是不要提前退了吧。”
“反正时间不长就快要解散了，应该至少还有最后的一场演出，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活动，我想陪伴着走最后。”
秦朝月正看着少年。
burning男团五人，其他四个粉丝势力强弱不论，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公司、资本或是家里的帮助干预，但她的弟弟不同。
当初她弟弟就自己一个稀里糊涂地被人拉去了选秀的海选，明明唱歌跳舞啥都不会，仅凭一张脸就给一票通过了。
因为那些人断定，即便他样样不通，光这颜值，就足够叫那些沙丁鱼紧张害怕的了。
观众要看的就是刺激、紧张、戏剧，还有男团选秀里最至关重要的一点——
美色。
所谓之人，食色性也。
可万万没想到，投进去的这条鲶鱼容色好天赋更好，即便资本多次打压，那些粉却是越虐越怜爱、越虐越忠诚。
最后，江陵野是当之无愧的民选c位top出道！
近一年过去，离了镜头和舞台，少年那张脸依旧耐打。
秦朝月哪里看不出江陵野的那些心思——尽管好些粉丝在遇到流言蜚语的时候背弃了他，但江陵野依旧记得在没有姐姐出现之前，黑暗中仅有那些粉丝陪伴的日子。
秦朝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到底该说江陵野的脑子有脑子还是没脑子呢？
有脑子的话……说着了解她喜欢他，却又轻易相信了别人又放弃他；
可若说没脑子吧……秦朝月想着那些人继续支持自家弟弟举着——“为了你，我不惜跟全世界开战！”的牌子……就……
其实也挺难绷得。
秦朝月忍不住捂了捂脸。
归根究底，还是江陵野这死小孩不解释没长嘴的错！
不过想到自己未来那降职的模样，秦朝月也不知道弟弟是否和自己一样，也受了那“剧情”和“主角周围人降智光环”的影响。
跑了也好。
粉丝行为，偶像买单。
省得这群粉丝嚷嚷着，让江陵野成为另一层意义上的“法制咖”。
奈何。
江陵野本身是知恩图报又长情的人。
“随你，你自己决定。”
秦朝月说，“你原先的不利合同会提前转到星灿那边，也方便在日后的那些行程活动里艺辉扯皮。”
现在，江陵野身上其实是背负了两层合同。
最底下，也就是秦朝月刚刚提到的无效合同，是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和一家小艺人制造签订的经纪约，那是参加选秀前才十六岁那会被忽悠着签的。
当初那档爆红的选秀综艺其实里面花样很多，江陵野因为签的是小公司，对方半点忙帮不上不说，甚至一次次给拖后腿的。
所以那时江陵野的粉丝日常能煎熬吹——她们家崽崽是完完全全凭借实力出道，和幕后的公司一点关系的没有！
事后那家小公司也经常被“日”上热搜，只是每次顺位都没有太高罢了。
毕竟偶像还作为“人质”，被对方拿捏在手里呢，粉丝也不敢蹦跶地太高，彻底撕破脸庞，时不时敲打一下就不错。
后面是江陵野top-c位出道后，这一年的艺人约又被租借到了艺辉。
一层套一层，层层是剥削。
艺辉要大一些，可就它最近做的这些事……呵呵，只能说半斤八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近一年的合作下来，艺辉是竭尽所能地消耗索取burning这个限定团的价值。
他们对“江陵野”这三个字背后所代表的利益再清楚不过，亦是无数次想把江陵野这棵摇钱树给挖过来。
前面就说过蛊惑十六岁少年签约的小公司缺德了，缺德的人自然是心眼子长满，不会蠢的。
两边拉扯。
最后艺辉便想着得不到就毁掉，小公司抱着金山银山又能力有限，那些或羡慕或嫉妒江陵野，又与其有着利益象征的队友或是对手在幕后落井下石，再加上背后还有一股隐藏实力的推动……
秦朝月当下对那股力量已经有所猜测。
这才致使江陵野落到了今日这般困境了。
不能说太早成名完全就是坏事，但比如经历的要多，必须有人撑起足够大的伞，为他遮去成长外不必要的风雨。
江陵野：“嗯。所以星灿那边公司……”
秦朝月打断他：“在限定团解散以后呢，你准备往哪里发展？”
江陵野愣了一下。
他老老实实地回答：“你不是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吗？先读书，然后可以去种地……”
秦朝月：“读书除了是义务之外，更是过程、是工具，是你学习知识的手段，步入社会前的准备，但绝对不会是你最后的目标，你有听过为了读书而读书的吗？没有的吧。”
“至于种地……是我针对你未来如果混不了娱乐圈后，提出的一种最低成本你目前不再学习就可以过上的生活方式，当然，具体如何还是要看你的选择。”
“就目前看来，我以为，你还远远没有到‘彻底混不下’的地步，如果你选择未来去种地的话——”
秦朝月舒展了一下身子，更是在向江陵野展示面前这冗多的文件内容。
“很遗憾，你得一个人哦，我大概是没办法陪你一起去的。”
江陵野也切到了最开始的重点后，“所以你给我这家公司，是在暗示我为了继续留在娱乐圈……是吗？”
秦朝月：“我是觉得你的各项条件都挺适合这边，特别是在你其他项技艺学成掌握之前，在这个圈子里更是恰恰够用，甚至仅凭借出色的外貌就能轻易混得如鱼得水。”
“但这也只是一个可行的选项，余下你还可以有千千万万个选择。”
秦朝月握住手里的钢笔，轻轻转了一下，贴合的笔杆上泛出点点银色的光泽。
“我——”
眼看江陵野似乎要说话，秦朝月打断：“先别急着回答。”
“你的人生掌握在自己手里，在不违背道德和法律的前提下，我不会对你做太多的干涉，只是会在你做出不理智决定的时候给予一定建议。”
“事情最终的决定权在你。”
“而在做出选择之前……”
秦朝月侧着头看人，钢笔的银映入她漆黑的眼底，同散落的发梢一般，荡出几分锋锐凌厉的泽野。
又轻笑。
“提前买个玩具，试试看趁不趁手、好不好玩而已——花不了几个钱。”
“不喜欢，还可以换一个玩具，以及……再换一个，再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