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宗坐在病床上,脸上表情几度变化,像打翻了颜料盒,所有颜料混在了一起。
半分钟后,张继宗挤出一句话。
“我能相信你吗?”
花泽西对天伸出三指,“我不是武者研究院的人,如果我是,天打五雷轰。”
对于术士,发誓是十分灵验的行为。
花泽西收回三指,“你生气,是因为那个灭绝人性的实验吗?”
张继宗浑身一抖,“你怎么知道?”
花泽西淡淡道:“之前听京市六下家金家的人说过,我大概知道一点。”
“一场大火烧毁了他们的遮羞布。”
张继宗垮下肩膀,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
“那你应该知道,五年前有人潜入武者研究院,偷盗资料。”
花泽西嗯了一声。
张继宗闭紧双眼,睫毛震颤,“那个人,是我弟弟。”
花泽西想起张颂今说过,张继宗是他唯一的孩子。
当时花泽西就觉得奇怪,张颂今的语气格外珍重,和一般重视孩子的家长不一样。
花泽西放低了声音,“他怎么死的?”
张继宗深呼吸一口气,眼睛没有睁开,紧紧闭着,胸膛涨成山丘一样,高高挺起。
“武者研究院派人闯入我家,直接押走他,一个月后,我们收到武者研究院发来的包裹。”
“里面是一罐骨灰。”
空气中飘着浓重的悲伤味道,咸得发涩。
花泽西看着闭眼的张继宗,突然说:“那火是张家人放的?”
张继宗抿嘴,“我们的确打算毁掉研究院,但是去到的时候,研究院已经着火了,我们顺势加了一把火。”
“可惜没烧干净。”
花泽西拍拍张继宗颤抖的肩膀,“节哀。”
张继宗睁开眼睛,滑动手机屏幕,两秒后,指着屏幕说:“是她。”
花泽西的视线从张继宗猩红的眼角滑过,看向手机屏幕。
张继宗指着一个光头女人。
女人长相秀丽,眼神坚定直视前方,看着像是个正直的人。
“她的光头很有特征,所以我一直记得。”
花泽西扫一圈女人的信息表,“她是研究武者紊乱症的科研人员,科研人员一般都是泡在实验室,不会外出。”
“她出现在向阳村,肯定有古怪。”
张继宗仔细回想当时的情景,“我好像和她对上了眼神,然后她马上就离开了。”
“我猜,她应该是在观察我。”
花泽西摸着下巴,“如果她是在观察你,那么她肯定还会再来找你。”
“我最近会派人在你身边蹲守,看看能不能抓到她。”
张继宗点头,“好。”
花泽西给张继宗掖了掖被子,“好好休息。”
晚上八点,崔国立亲自开车到和济堂,接花泽西到仙斋居。
崔国立抢先服务员一步,打开包厢大门。
花泽西走进包厢,第一眼看见笑着的崔秀晴。
崔国立关上包厢门,坐到主位右手边的位置。
“花神医,赶紧坐下,我已经叫人上菜了。”
崔秀晴坐在主位左手边的位置,崔正德则坐在崔秀晴左手边。
花泽西看一眼空着的主位,走到崔正德左手边的位置坐下。
崔国立沉默片刻,默默坐上主位。
“来,正德你给花神医倒茶。”
进来上菜的服务员看见包厢里的座位,先是一愣,然后把菜送到花泽西面前。
吃两口菜,崔国立借口去卫生间。
没一会,崔秀晴也借口去卫生间。
包厢外,崔氏父女脑袋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你怎么回事,花神医怎么躲着你?”
崔秀晴面无表情,被花泽西的行为气得不轻,“我哪里知道。”
崔国立摸着下巴冒出来的一点青色胡茬。
“我以为你和花神医关系好,能帮助我们谈判,现在看来,得换个策略了。”
崔秀晴去卫生间补了一下艳红的唇彩,她看着两米长的镜子。
“难道我变丑了?”
崔秀晴摸上镜子里自己漂亮秀美的脸,透过这张脸,她看见了七彩爆炸头的沈姝。
两张迥异的脸在镜中融合在一起,崔秀晴瞬间清醒。
“不对,花泽西不是看脸的人。”
崔秀晴握拳,“加油,坚持就是胜利。”
她走出卫生间,一头扎进一个温暖的胸膛。
崔秀晴娇哼一声,揉着发痛的额头,看向胸膛的主人。
“花泽南?”
花泽南穿着整套的黑西装,还在西装左侧驳领上插了一朵黄金做的矢车菊。
花泽南惊喜地说:“秀晴,你也在这里吃饭吗?”
“是一个人吗,如果是的话,不如和我一起吃?”
特意装饰了俏皮眼,跟开屏的孔雀一样,肯定是在约会女人。
崔秀晴在心里吐槽。
“不用了,我是和父亲一起来的,我们家里人一起吃。”
花泽南挑眉点头,“好,那下次有机会我们一起吃。”
崔秀晴在心里翻白眼。
如果不是因为海花药业,崔秀晴见到花泽南那一刻,肯定会调头离开。
“好啊,下次有机会。”
和花泽南随便敷衍两句,崔秀晴迫不及待地走回包厢。
花泽南目送崔秀晴,随后推开自己的包厢门。
“柳老,若雪,久等了。”
柳老和柳若雪同时抬头,两人都看见了花泽南领子上的矢车菊。
花泽南弹弹矢车菊旁边的布料,笑道:“听说若雪喜欢矢车菊,我特地准备了一套矢车菊的金饰。”
“这是类似的款式,我先带来给若雪看看,其余的还在大师手里打造。”
柳老皱起柳眉,她知道花泽南是什么心思。
花泽南之前一直在追求崔秀晴,怎么突然就看上柳若雪了?
柳若雪心情不高,直接说:“谢谢,心领了,东西就不用给我了。”
花泽南笑容不变,“一定要的,等金饰做好,我亲自送上门。”
不等柳若雪说话,花泽南坐到柳老身边,给柳老倒茶。
“柳老,您约我来有什么事呢?”
柳老喝一口茶,“其实没必要来仙斋居吃饭,我就只是说一句话。”
花泽南笑道:“柳老你身份摆在那,我不能失了礼数。”
“就算是没有话说,我也得准备妥当。”
柳老感觉脊背毛毛的,心里不是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