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聿礼回想到当时的情况,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眼底的怒气瞬间达到了顶峰,重重的拍了拍桌子。
正要开口说话,就观察到了老两口的脸色不太好。
那段时光不论是对他们来说还是对他来说,都是不想提起的过去。
他也不想让爸妈再回到那个时候,朝他使了个眼色。
陆鹤川一下子就懂了,两人一块儿到了医院的天台。
陆鹤川情绪本来就不太好,站在天台边看着底下的环境,心情极为复杂。
毫无人性的畜生!
拳头紧紧的攥在一起,指甲深深的陷进了肉里,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越来越用力,骨节泛白。
“大哥,你说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只要我还剩一口气,我就把那个畜牲提到你面前,跪着认错!”
他就不信这华国能有他势力大的人?
不论用什么方法,他都会把人揪出来!
千刀万剐!
顾聿礼听到他的话甚是欣慰,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站在了他的身侧眺望着远方。
思绪也不自觉的回到了三年前,“事情还要从三年前说起。”
陆鹤川静静的在他身边听着,不打扰他,可他的内心远远没有他表面上看到的那么平静。
“瓷瓷受邀去参加了一场游轮party,那次的party特别盛大,圈子里有点地位势力的名媛千金都去了,瓷瓷向来喜欢参加那种活动,家里也就没拦着。”
三年前的游轮party。
陆鹤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不自觉的提了起来。
“本来我也是要去参加的,只是那段时间有一个特别重要的项目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就没去。”
顾聿礼紧紧握着天台的栏杆,眼眶通红,声音不自觉的开始哽咽,“那场party,时间挺长的7天6晚,在周边国家游玩,钱6天都好好的,就在最后一天晚上瓷瓷被人灌了酒,酒里被人下了药,推进了一个房间。”
陆鹤川越听越不对劲!
三年前7天6晚的游轮party,他也参加了,他出事儿的那天晚上恰好也是最后一天。
“我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主办方通知我们的时候只说瓷瓷掉进海里了,还是顾家联合主办方,在周边的海域搜寻了好久,才找到她人的,再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一开始他们甚至都没怀疑过瓷瓷被人侵犯了。
她身上有很多淤青,和各种不知名的痕迹,可他们以为是掉进海里的时候不小心擦伤碰到的。
直到后来她抗拒和人接触,他们才发现事情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可再回去找那些线索的时候,已经迟了,什么都找不到。
瓷瓷还怀孕了。
陆鹤川自己都不知道作何感想,此时的他脑子一片空白,有个不成熟的想法在他心里乍现。
很有可能,当年的那个畜生就是同样被人下了药的他!
陆鹤川的内心如被一场风暴席卷而过,混乱与惊惶交织在一起。
不,不可能!
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儿呢?
不论他怎么逃避,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
同样是三年前,同样的游轮party,同样是7天6晚,同样是最后一晚出了事儿!
他在心底疯狂地呐喊着,试图驱散那如恶魔般盘踞心头的可怕念头。
那一丝疑虑却像一根尖锐的刺,无情地扎进他的灵魂深处,每一次挣扎都让疼痛愈发剧烈。
陆鹤川握在栏杆上的双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而沉重。
他努力回忆着三年前那个夜晚的点点滴滴,可思绪却像是陷入了一团迷雾,模糊不清。
他只记得自己被灌了不少酒,被程星牧送回了房间,之后便意识混沌,醒来时只觉头疼欲裂,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再然后就是夏家人找上了他,一口咬定是陆鹤川玷污了夏梦,让他负责。
可那时的他脑子一片空白,压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隐隐觉得那天晚上的人不是夏梦。
可没有人相信他。
夏梦成了植物人。
连陆家的长辈都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用钱打发了夏家,现在想来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自从脑子里有这个想法之后,他就陷入了自责之中,仿佛有一座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转过头,望向顾聿礼,眼神中满是痛苦与迷茫,“哥,你知道……当年……当年游轮上的房间……房间号吗?”
陆鹤川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的颤抖,他的内心在良知与可能的罪恶之间苦苦挣扎,他真的快喘不上气来了。
顾聿礼还以为他是在心疼瓷瓷的遭遇,拍了拍他的肩膀,“事情都过去了,你放松一些,就像你说的,人渣我们一定会找到的。”
陆鹤川目光呆滞,甚至都有些站不稳了,双手撑着扶手才勉强站稳,“大哥,你知道当时的房间号吗?”
看他状态不太对。
顾聿礼不禁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担忧,他从未见过陆鹤川如此失态。
他仔细端详着陆鹤川,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什么,“阿川,你怎么了?我感觉你状态不太好。”
顾聿礼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关切,“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瓷瓷……”
陆鹤川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向顾聿礼解释自己内心的疑虑,他害怕一旦说出那个可怕的想法,就会彻底失去瓷瓷。
“大哥,你先别问了,告诉我房间号就好。”陆鹤川艰难地挤出这句话,眼神中满是哀求。
顾聿礼心中虽有疑虑,但看到陆鹤川如此痛苦,他还是叹了口气,努力回忆起当年的细节。
“我记得好像是…… V4760。”顾聿礼缓缓说道。
V4760!
这几个字重重的砸在了他的心上,让他的心止不住的狂跳。
那就是他的房间。
他能确定。
那个房间好像是被深深的刻在了他的脑子里,也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再次听到这个房间号会是这样的场景。
陆鹤川嘴唇泛白,内心在痛苦地挣扎着,他想要立刻去调查清楚,可又害怕面对那残酷的真相。
“大哥,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陆鹤川强忍着内心的煎熬,转身匆匆离开天台。
顾聿礼看着他失魂落魄的背影,重重的叹了口气。
没想到陆鹤川对瓷瓷的感情已经深到这个程度了。
他那样子不像是装的!
瓷瓷能遇到这样的人,他们也能放心了。
陆鹤川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这样的氛围让他窒息。
他到底该怎么面对瓷瓷。
又该怎么面对顾家的人?
虽然说还不能完全确定可真的八九不离十了。
陆鹤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病房,把门关上之后,颓废的靠在门上,缓缓滑坐在了地上。
汗水混着泪水从脸颊滑落,心像是被搅碎了一般,痛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胸口闷闷的,感觉已经喘不上气儿了。
怎么会这样呢?
为什么会这样呢?
那天晚上的人真的是瓷瓷吗?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么巧的事情吗?
他双手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脑袋,整个人缩在一块儿,想要减轻痛苦,可越想越痛。
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减轻自己身上的痛苦。
缓了许久,他才微微回过神来。
这么颓废下去有什么用呢,他得去查。
查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如果……如果真的是他……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痛!
哪儿哪儿都痛。
此刻,他真的好想,好想瓷瓷!
他该怎么办?
对了……亲子鉴定。
他要加急去和灵灵做个亲子鉴定。
只要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那一切都能真相大白了。
如果灵灵是他的女儿,那就什么都清楚了。
现在他不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陆鹤川起身,因为刚做了骨髓捐献手术身体没有恢复,头还有些晕。
再加上情绪波动太大,差点栽倒下去。
扶着墙壁缓了好久才缓过来。
一步一步朝着房间内挪动。
等到床边,他整个人都被汗水浸湿了。
抽了张纸巾把脸上的汗水擦了,坐在沙发上缓了许久才缓过来。
继续走到柜子旁边,拿出了不久前在灵灵房间拿到的头发。
这是他没用完的。
陆鹤川紧紧地握着那几根头发,手微微颤抖着,手里的头发就是能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钥匙。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尽管内心仍被恐惧和痛苦所笼罩。
可他还是决定做亲子鉴定,这是最快知道真相的办法。
陆鹤川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可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速,每一下跳动都像是在提醒他即将面对的未知是多么沉重。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私人医生的电话,声音沙哑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急切,“帮我安排一个加急的亲子鉴定,我今天就得要,让人过来中心医院这边取样本。”
“陆总,具体地址。”
陆鹤川说了自己的房间号。
说完,便挂断电话,小心翼翼地将头发装进一个密封袋里,焦急的等待着来取头发样本的人。
陆鹤川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瓷瓷,还有灵灵那可爱的小脸。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一个怎样的结果,如果真的是他,他该如何弥补对瓷瓷的伤害?
又该如何面对那个无辜的小生命?
整个人都濒临崩溃。
颤抖着手,拨通了顾云瓷的电话。
此刻他真的好想听她的声音,好想紧紧的抱着她,和她一起等待结果到来。
可电话铃声响到结尾,也没有要接的意思。
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该怎么和瓷瓷解释?
瓷瓷应该是恨他的。
谁会喜欢上一个曾经伤害过自己的男人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对他来说就像是上刑一样,十分难挨。
终于在半个小时之后,私人医生抵达了医院。
陆鹤川小心翼翼的扯了两根自己的头发,装进了样本袋子里,递给他,“这份亲子鉴定你务必盯紧了,你亲手做,绝对不能假手于人。”
他不想中间出现任何一丁点误会。
只想第一时间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灵灵是不是他的女儿?
反正该面对的终归是要面对的。
私人医生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做亲子鉴定。
看着陆总那样子,似乎是要和某人做亲子鉴定。
他不知道那人是谁,但能和陆总做亲子鉴定那肯定不简单。
医生从他手里接过了两个密封袋,“陆总,您放心吧,这份亲子鉴定报告我会一直盯着的。”
“加急,用最好的设备做多久能出?”
现在已经很晚了。
不论怎么快那也得四五个小时。
“陆总,结果应该明天才能出,我看您状态也不太好,好好休息休息,等结果出了,我亲自给您送过来。”
“给我一个具体的时间,最快的。”陆鹤川单手撑着脑袋,眼睛微微眯着,看他的表情就能知道他现在很痛苦。
“3~4个小时,已经是最早最快的了。”
可现在3~4个小时送到医院,那就是四~五个小时以后,大半夜的送过来影响他休息也不太好。
就想着明天送过来。
“做完就给我送过来,不对……做完先给我拍一张照片,我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
这对他来说很重要,关系到他的未来。
医生听他这么说,也没再说什么,“您放心,我回去盯着,一有消息就立刻送过来。”
“嗯。”陆鹤川点了点头。
在医生离开后,他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房间里寂静得可怕,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
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思绪却如脱缰的野马,在过去与现在之间疯狂穿梭。
他想起曾经与瓷瓷相处时的种种,那些美好的瞬间如今却成了最刺痛他内心的利刃。
如果可以重来,他绝对不会参加那个游轮派对,可命运却没有如果。
没有哪一刻是比现在更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