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杜宇家出来,王芷茵直接就先去了户部。
有这等好事,自然先想着自家姐夫。
“喂,太子殿下在不在,就说本公子来了,快叫他出来!”
王芷茵大摇大摆的走进户部大堂,朝着堂上的文书官道。
文书官瞧见是王芷茵,不敢怠慢,起身踏着小碎步而来,揖了一礼,满脸堆笑道:
“王公子,殿下正在午歇,要不您等等?”
“这都啥时辰了还午歇?快叫我姐夫起来,就说本姑娘带了好消息而来,叫他想好怎么谢本姑娘!”
文书官犹豫了一下,也不知是真是假,便道:
“好消息?那王公子可否给下官透露一二?”
王芷茵一瞪眼睛。
“你们这些狗奴才,此等重要消息,也是你们能听的,还不赶紧去叫我姐夫,要是晚了时辰,叫别人捷足先登,看本公子不扒了你的皮!”
文书官脸色一变,急忙拱了拱手。
王公子的大名无人不知,要是惹怒了对方,可没他好果子吃,只得去请示太子殿下。
不消片刻,扶苏笑吟吟的迎了出来,叫人奉上茶水。
王芷茵打趣的道:
“姐夫,你懈怠了啊,这都未时了,还在午歇呢?”
扶苏笑而不语,并没有为自己辩解,倒是旁边的侍郎忍不住道:
“王公子有所不知,殿下为国事操劳,殚精竭虑,今日查看皇庄与咸阳周边作物长势,过了午时才回来,草草吃了些东西,刚刚正要歇息。”
说罢,他没好气的朝着王芷茵翻了个白眼。
扶苏才刚刚躺下,就被这个疯婆子又给喊了起来。
王芷茵自觉理亏,脸色有点红。
倒是扶苏淡淡一笑。
“无妨,操劳国事乃本宫分内之事,又何谈辛苦,芷茵,你来找本宫,是有何事啊?”
王芷茵这才咧嘴一笑,立即道:
“姐夫,我当然是给你带了好消息过来啊,你知道陛下恩准,让内务府办蹴鞠赛的事吗,赏赐可丰厚啦!”
“自是知晓。”
扶苏点点头,当时他就在一旁站着呢。
王芷茵又道:
“杜宇说,到时候打算再邀请四支内务府外的蹴鞠队,一起参赛,若是我们成绩不错的话,也可向陛下求些赏赐!”
扶苏笑道;“这倒是,若你能力压内务府各司一众队伍,想必陛下龙颜大悦,不吝嘉奖!”
听见扶苏跟杜宇说的如出一辙,王芷茵更放心了。
“你王家可是要参赛?”
“那是自然!”
王芷茵仰头挺胸,拍了拍胸口傲然道:
“我王家不弱于人,当然要大展拳脚!姐夫你呢,杜宇说四支队伍,我们王家占一个,你户部要不要来一个,或者你的宜春宫,也来上一支!”
扶苏微微沉吟。
杜宇此举,他倒是瞧的明白。
上次龙舟大赛,各世家虽激烈争夺,但论及奖赏,也是对那些世家有益,对他与扶苏而言,并无意义。
因此他并没有太过于重视,户部的队伍,和内务府的队伍,都是上去凑数,走个过场的。
区别是户部的龙舟泯然于人,虽不是倒数,但也无甚名次,而内务府,却力压群雄独占鳌头。
内务府蹴鞠赛,本该是府内独领的封赏,如今杜宇主动邀请他人,想来一是送一份人情过来,揭过龙舟赛事纷争,二来,也能彰显内务府的气度,保持公正,以免被他人说内务府敝帚自珍。
“芷茵!”
扶苏目光看向她,语重心长的道:
“此举虽是杜宇好意,但是你可想清楚了!”
“什么?”
王芷茵歪了歪脑袋,不明所以。
扶苏道:“内务府人才济济,这蹴鞠也早早便开始练习,本宫听闻,内务府之中,各司蹴鞠队,已成了气候,你若这时候才开始操练的话,短短数月,未必能练出精兵强将,恐怕难以于内务府争锋,到时候若草草下场,岂不丢了王家的颜面?”
王芷茵挠了挠头,感觉姐夫说的话有些难懂。
“姐夫!”
王芷茵郁闷的道:“你这么在乎输赢干嘛?”
扶苏脸色微微一滞,手中的茶水还没喝又放下了,怔怔的看着她。
王芷茵又道:
“且不论乾坤未定,胜负未知,我王家儿郎悍勇争先,即使晚几个月训练又当如何,这岂是退缩的理由?”
“当初陛下面对六国,又何敢说秦国一国之力,便能力压六国联手?”
“没有必胜之把握,就不出手了吗?”
“就如这赛事,便是内务府是刀山火海,我王家,也要闯他一闯!”
“哪怕前路险阻,我自奋勇当先!”
“没有这个气魄,我王家何以一门双候?”
王芷茵说完,只觉豪气顿生,一脚跨在凳子上,端起桌上茶水一饮而尽!
扶苏大受震撼,久久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怎么变的畏畏缩缩了?
堂堂大秦储君,竟连王家一介女流之辈都不如?
而且正如王芷茵所说,比赛那么在意输赢干嘛?
冠军之位,自然是要争一争的,但是更宝贵的的东西,全都在争夺冠军宝座的路上!
是那种一往无前的精神!
他脑海之中,渐渐闪过嬴政与杜宇的身影。
想来,父皇与先生,接连举办此等赛事,也是着意于此吧?
是他愚笨,居然今日方才领悟到其中真意。
扶苏十分惭愧,竟起身朝着王芷茵拱手一拜。
王芷茵都吓到了,急忙躲开。
“姐夫你这是干嘛?”
扶苏笑道:“芷茵,你一番话,令本宫醍醐灌顶,当得此拜!”
王芷茵眨巴着眼睛看着他,甚是奇怪。
我说我王家事呢,怎么你却醍醐灌顶了,你领悟啥了?
不过这种搞不懂的问题,王芷茵想来懒得多想,她瞧着扶苏的样子,欣喜的道:
“那姐夫,你也要参加了?”
“这是自然!”
扶苏脸色一正,道:
“此次蹴鞠大赛,我户部势在必得,芷茵,好好操练你王家儿郎,我户部可不会让你的!”
王芷茵哈哈大笑。
“姐夫你就放心好了,我王家儿郎,不需任何人谦让,球场之上,咱们一较高低就是!”
说着便大笑着离去。
待王芷茵一走,扶苏顿时脸色一正,朝着旁边的侍郎,文书官等一众户部官吏道:
“传本宫之令,户部众吏,除特殊要职外,其余一应人等,包括家中适龄儿郎,从明日起,皆开始练习蹴鞠,时间紧急,七日之后便进行户部内务选拔,择优者编入户部蹴鞠队,为我户部出战!”
“诺!”
“遵殿下之令!”
一众官员顿时忙碌起来,纷纷去各处下达扶苏之令。
待众人走后,扶苏又看向门口,虽然王芷茵早已没了影子,但扶苏依旧有些笑意,脑中还在思索着王芷茵刚刚那一番话。
“虽平日里痴痴傻傻,但有时竟也能口出惊人之言,或许,这便是先生说的那般...大智若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