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叠嶂,晨光明媚,清风宜人。
两架停在山庄山下的马车沿着碎石铺垫的路,一前一后缓缓驶出。
彼时暖阳当照,清风爽凉。
“耶吼!出发啦。”
罗然背挎一个小包,兴高采烈地在马车前头驱马。
李祈坐在另一辆马车上,靠窗的位置。车轱辘不急不速的向前滚动,碾过碎石黄土、青草鲜花。
清风轻轻掀动幕帘,递进的阵阵清凉与自然清香恰到好处地融合到一起,让人受着莫名惬意隐隐发困。
李祈的青眸轻轻眨动,倦意漫上。
他十分之困倦了但念起马车上还有旁人,禾真与他同在一处,不想失了规矩。
李祈微撩双眉、青眸轻抬,有意无意地瞄了禾真一眼,禾真坐在正中央的位置,一身浅色刺绣长衫,银纹白色缎布蒙目,更显端正自持。
莫名透露着禁欲之感,若是一直默坐、不开口真着实像个仙风道骨的修士。
缎布下的双目微阖,禾真似乎察觉到了李祈的视线,缓缓睁开双目,只见李祈微微呆着脑袋,青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
禾真得了趣,嘴角霎时勾起漂亮的弧度。
“可是困了?”语音带着愉悦的磁性,莫名一阵苏感。
李祈闻声一颤,用鼻音朦胧地“嗯?”了一声,抬起弥着深深困意的青眸,正想看禾真要说什么。
就猝不及防被禾真大手一捞,搂腰抱了过去,稳稳落在温暖有力的臂弯里,背靠着禾真冒着热意的宽大胸膛。
“嗯?!”李祈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惊的清醒了半分,蹙眉不解地抬头望向一脸正气的禾真。
应激下,立即抽出小刀对着禾真的后颈。
禾真依旧面不改色,“我看你昏昏欲睡,想着把你抱过来。”
仰视的角度下,李祈可以较为清晰地目测出禾真的骨相,不管是额骨、 眉骨 、脸上颧骨、鼻梁以及 下颌线,都长的非常流畅饱满,线条感锋利又好看。
细碎阳光洒落在眉骨连至鼻梁,映出一片阴影,高贵又冷矜。
李祈:所以这骨相怎么与容稹有些神似?
于是神使鬼差下收回了小刀。
其实李祈在自己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自己有一种十分之特别的洞察力,他能通过细枝末节推断出旁人都看不清明的地方,直觉特准。
外加他又是能冷静分析关系和局势的一类,遵从理性。
李祈现在顾不上自己还被禾真抱住,微支起身还想再细看一下时,一只大手轻抚上李祈的双目。
视线一下暗了下来,李祈本能地想挣扎,奈何被禾真另一只粗壮的小臂紧紧锢住腰。
李祈能感知到禾真对他没有恶意,但实在搞不清对方意欲何为,就不好使出全力,以免误伤。
于是几番挣扎无果后,他轻喘着气,累且无奈地靠在禾真的怀里。
“禾庄主这是为何?”李祈放弃抵抗,眼皮困得打架,半点抬不起来,不时清风拂面,真是舒适的不想动。
不知为何,禾真见势,莫名喉咙发痒、喉结滚动。他甚至还能感受到手心处细密睫毛微微眨动的酥麻,直接腹下一紧。
“乖,且睡吧。”
其实禾真早在马车内十分隐秘的角落点了安眠香,简直心机腹黑的不行。
李祈本就没睡多久,困得发晕。眼下又有安眠香作祟,整个人都窝在了禾真暖和的怀里,渐渐合上了眼,彻底昏睡过去。
禾真得逞一笑,从边上取出小被子盖在李祈身上。
“真乖。”
他放下蒙着李祈眼睛的手,改作轻拍着李祈的背。还不忘讨个利息,食指指腹沿着李祈的唇部轻轻勾勒。
眸色都沉了几分,想吻上去。
俯身靠近,距离唇边还有分毫之距时,定了几秒,还是改吻在李祈的左眼上了。
该说不说,其实容稹骨子里继承了父辈的风流本性,在所谓情事上绝不会亏待自己。
前世把李祈折腾狠的人如今倒是成熟纯情起来了,只为李祈守身如玉,会等李祈真正愿意的那一日。
当然他不介意慢慢诱导着李祈对自己缺陷越深,加快那一日的到来。光是想想心情都飘忽起来了呢。
……
“主人,我们从东路去还是西路?”
五人出行,禾真特地派了两驾马车,自己和李祈同坐一辆(早就暗搓搓合计好的)开在前面,随行的紫衣侍女自然而然就被安排在前头驱马。
“东路。”禾真稍加思索给出答复,卢则应当会从西路进去,目前最好还是不要碰见。
罗然在他们后头驾着车,看他们走了东路自然而然跟上。
马车内,坐着时菱和柳士谦。
时菱一路上心情漠然,最后还是同去了。
他无聊地看向沿途的景色,脑海里没由的闪过今早柳士谦对他说的话。
“卢则是苍凌太子,你是太子伴读。除了你,没谁更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此话一出,莫名给了时菱谜之底气和自信。
时菱一闪而过的小小得意落入柳士谦眼中,随后话锋一转,“当然那么也意味着你有着教导、保护卢则的义务。”
时菱对这些并不反感,颔首赞同。
“他单枪匹马去了鬼市。”
“……?”
“那里鱼龙混杂,保不齐卢则会遭遇不测。”柳士谦言尽于此。
时菱自然懂得剩下的未尽之意,“愿同先生一同前往。”
想到此,时菱无声叹了一口气。
渐到日中,阳光呲啦啦的,吹进的风都带着一股热意。
乏味闷然的时间里,时菱眼前没由浮现出卢则那张笑容洋溢、青春盎然的脸来,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清澈的蓝眸溢着满眼的笑。
在燥热鼓动的夏日里仿佛能让人置身清爽汪洋的海,透亮清爽的让人移不开眼。
时菱下意识微微一笑,果然还是没法不喜欢夏季。
此中隐语,莫名让他倍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