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一入苦海,便即入定,不言不语,唯以神识探查四周。妙音初见此景,心中惊恐万分,早已紧紧依偎在十八身旁,不敢再向外多看一眼。张公祺一生征战沙场,杀敌无数,即便是让他在这苦海中沐浴,亦是眉头不皱,毫无惧色。至于妲己,望着四周隐约漂来的断指残骸,亦是面不改色,习以为常。
随着不断深入,妲己忽地惊呼道:“你们快看,那个头颅怎会如此熟悉?”圣母闻言,亦是惊疑不定:“这……这怎么可能?他们怎会在此?”原来,眼前所见,竟是一个个或身着华丽道袍,或身披威武神甲,手持法宝,神色各异的神仙。这些神仙的面容,有的威严庄重,令人敬畏;有的慈祥和蔼,如沐春风;有的则透露出不屈与决绝,英气逼人。他们无一不是曾经名震三界,位列封神榜上的大能之士,如今却在这苦海之上,不知何故,竟成了这般模样。
此刻,他们皆以一种悲壮之姿,殒落于无边的苦海深渊。有的肢体残缺,有的颅破魂飞,更有者,仅余残衣法宝,在风中摇曳,诉说着往昔的辉煌。哪吒的风火轮,孤零零地漂泊,其旁,那曾绚烂的莲花化身,已破碎不堪;杨戬的第三目紧闭,头颅远离躯干,往昔的英武,已成过往云烟;姜子牙的打神鞭,断折于地,白发苍苍的头颅低垂,似乎仍在为世间疾苦而忧虑;闻太师的雌雄蛟龙金鞭,则静静插在血泊之中,如同一位沉默的史官,记录着那段被尘封的历史。
“这……怎会如此?”妲己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颤抖,她虽历经无数杀戮,但眼前的景象,仍让她心生寒意,“封神榜上的神圣,本应庇护三界,享尽尊崇,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或许,我们都被蒙蔽了双眼。”龟灵圣母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封神榜,或许从一开始,便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谁能料到,我们这些陨落之后,本应坠入地府的灵魂,竟还能在这苦海中挣扎求生。”
张公祺的面色愈发阴沉,妙音紧靠着十八,不敢向外窥视,而十八,依旧闭目打坐,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就在这时,一阵断断续续的哭声,如同幽灵般在海面上飘荡。这哭声,既似来自彼岸的呼唤,又仿佛就在耳边回响,让人心生凄然。
妲己急声道:“圣母,速速前去,大王或许就在那方。”言罢,龟灵圣母闻言即动,身形宛如游龙,穿梭于层层波涛之间,心中疑惑与好奇交织。
须臾,她见前方海面上,一身影跪伏,悲泣之声不绝于耳。那是一名身着华裳的男子,却在此刻显得那般无助与绝望。龟灵圣母游至近前,望着那男子,眼中掠过一抹讶异。
妲己一眼便认出那是帝辛,曾经的商朝之王,此刻却孤零零地跪于海面之上,望着众仙陨落之处,痛哭流涕。
妲己柔声呼唤:“大王。”言罢,便要向前奔去。
帝辛见有人来,神色焦急:“莫要过来,此处……此处……”话未说完,忽被一巨大异物拽入海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妲己见状,焦急之情溢于言表,她呼唤道:“大王。”言罢,便欲冲上前去,却被不知何时已站起身的十八一把拉住。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似是在安抚她的情绪。随后,十八身形一跃,手提轩辕夏禹剑,凌空飞去,直面那怪物,喝道:“何罗,将帝辛之魂交出来!”
下方,一个巨大的鱼头显露,却带着十条鱼身,形态怪异至极。它正要发怒,却在看清来人与手中之剑时,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有熊?”
十八微微点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认识我,还不速速交还。”
何罗闻言,愤怒难抑:“在人间我或许惧你三分,但在这幽冥之地,你算哪根葱?”话音未落,几条巨尾便如狂风骤雨般甩来。十八轻蔑一笑:“不自量力。”话音未落,他身形未动,只是轻轻一挥手中轩辕夏禹剑,那几条朝他而来的鱼尾便应声而断,飞离身体。在何罗不可置信的眼神中,又是一剑,整个鱼头被劈成了两半。紧接着,十八一把抓住了这条大鱼,将其扔到了龟灵圣母背上。那大鱼至死都保持着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十八再次一抓,帝辛的魂魄便落入了他的手中。他抓着帝辛回到了龟背之上,将其扔下后便不再言语,继续打坐修炼。
龟灵圣母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她这才意识到,十八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若他真的动手,恐怕自己也会一剑毙命。
妙音见状,不解地问道:“夫君,你这么厉害,刚才打圣母的时候怎么不发力?”
十八无奈地摇了摇头:“再隐藏实力,恐怕这苦海就真的出不去了。干脆一路打过去吧,以前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反倒畏手畏脚了。”
说完,他大手一挥,三昧真火熊熊燃起。他从龟背上拔了一根树枝,插在烤鱼之上,便开始烤了起来。
而被抓上来的帝辛魂魄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妲己守在他的身边,目光深情而坚定。她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久久无法移开视线。夜色中,他们的身影显得如此孤独而坚韧,仿佛是在这苍茫天地间,唯一能够彼此依靠的存在。
不多时,龟背之上弥漫出一股诱人的香气,十八慷慨地割下一大块鱼肉递给圣母。圣母品尝之后,赞道:“这何罗鱼已然肉身成圣,其肉质中竟蕴含大道的痕迹。若是多食,恐怕非同小可。”她一边说着,一边眼巴巴地望着龟背上剩余的鱼肉。十八见状,又大方地掷去一大块,自己一行人食量有限,倒是让龟灵圣母大饱口福。
张公祺尝了一口鱼肉,顿觉体内似有微妙变化,实力隐隐有所提升,不禁大口啃食起来。十八又递了一块给妲己,笑道:“平日里,这些大补之物你可是吃得最欢,今日怎的如此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