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遇从一旁凳子上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谢迩安面前。
谢迩安翻开看了看,内容不多,但都抓住了重点。
谢迩安一直都知道,人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做过的事就会留下痕迹。
更不要说她当时根本就没想隐瞒,她不但不想隐瞒,还大张旗鼓的就是想让谢家知道,这段婚事她抢定了,谢博威出面没用。
虽然所有的证据并没有指向她,但是一个卓行就够了。
以她和卓别的关系,卓行帮的谁不言而喻。
虽然谢博威也的确有托卓行办事的脸面,但是在谢博威和她之间,卓行自然选择了她。
谢博威也不是没有别的关系可以走,但是他并不是个喜欢托关系的人,而且求别人付出的只怕会更多。
谢博威的仕途也就这样了,他自然不会自找麻烦,如今他也不求什么上进,只求安安稳稳到退休。
他拜托卓行,还不是因为他们关系亲密,朋友间好说话。
而且对于谢博威来说,谢司静的婚事,也不值得他去求人。
于是谢迩安成功截胡。
随遇:“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谢迩安抬眼与随遇对上,两人都很平静。
“没有,这上面说的都是真的,不过……”
有些锅,她可不背。
“起初的时候其实是谢司静想借此与你们家谈联姻的事,是我截了胡,把你从她手里抢了过来,要不然你要娶的人是她,不是我。”
听到她说抢了过来这几个字随遇有点想笑,不过他只是挑了挑眉。
“照这样说,我还该感谢你喽。”
谢迩安坦然耸肩,“谢就不必了,反正我的目的也只是想让他们不痛快。”
当时谢迩安的想法很简单,当初秦雪是怎么把她爸爸抢走的,她就怎么把她宝贝女儿的心上人抢走。
正是因为了解过谢司静对随遇的感情,她才会这样做。
秦雪那一套她不会,她更喜欢自己这套强取豪夺的戏码,又爽快又轻松。
她们就算不服也只能憋着,有本事,你再去找关系啊!把随家大少爷从京市放回来。
找不到关系?那简单,这个男人她拿走了,你谢司静也只能干看着。
只能干看着的谢司静可不就开始把自己关在房间,整日整日的不吃饭,像是天要塌了一样,最后被谢博威说服,送她去国外散心。
其实谢迩安手里还有不少与秦雪有关的东西,她可以拿手里的东西威胁谢司静让她闭嘴,但是她不想这样做。
随遇教会她一个道理,真挚的感情不该被欺骗。
不如早做决断。
只是若自己来做,她下不了这个手。
让他们不痛快?
听到谢迩安轻描淡写的说这句话的时候,随遇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所以从头到尾,他只是她报仇的工具。
虽然难受,随遇其实并不在意,而他真正在意的是他的家人在那段时间里所受的委屈。
如果不是有人从中作梗,他们都无需求人。
爷爷从京市回来的时候就晕倒了,住了几天IcU险些没过鬼门关。
他知道,对于家人来说,谢家是他们家的恩人。
可是……
随遇闭上眼睛。
谢迩安看了眼他手背上鼓起的青筋,随即移开视线。
冷漠的眼底有什么碎裂开来,心口被无形的手紧紧捏住,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随家人对她的好,她一直都深觉愧对,无法理所应当,也不敢伸手接。
如今这脓包挑破了也好。
当初她和随遇结婚的时候,原本的打算也只是形式夫妻,只是没想到随家人是那样的。
更没想到会与随遇走到今天。
她既然连谢司静对随遇的感情都了解的一清二楚,又怎么会不去了解随遇这个人?
正因为知道他有喜欢的人,她才觉得没那么多负担。
而且她又不是冲着喜欢他去的,因此并不在意他的心里藏了谁。
垂眸,谢迩安起身朝大门走去。
随遇叫住她:“去哪儿?”
谢迩安没看他,一边换鞋一边道:“我回我那边住几天。”
随遇也站了起来:“晚上开车不安全,这几天我住客房。”
谢迩安迟疑了一下,又把鞋子换了回去。
她抬眸,只看见随遇上楼的背影。
谢迩安撇开眼,眼底的湿润凝聚成泪珠。
翻了翻眼皮,她将泪意压下,也缓缓上了楼。
谢迩安进屋的时候,随遇拿了两套换洗衣服正要去客房。
两人在卧室门口擦肩而过,谢迩安很想拉住他,动了动手指,她却没那个勇气。
她似乎一直都在做错误的决定,桥林是,桥平是,现在也是。
如果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同意和桥林翘课出去过生日。
如果可以重来,她一定不会让人代孕生下桥平。
桥平的确填补了她对叔叔阿姨的部分愧疚,却萌生了新的亏欠。
如果询问一句桥平愿不愿意以那样的方式来到这个世上,他若能选择,或许不一定会愿意。
如果可以重来,随风这件事她也一定不会那样做,可是没有如果。
这一夜,两人睡的都不好。
第二天起来两人照常上班。
只是谢迩安起来的时候随遇已经不在了。
下午下班,谢迩安把杭航送去杭若的猫咖。
她到的时候杭若正指尖如飞地敲字,没空理她,杭航一到地方就自己玩去了,留下谢迩呆坐。
就连平常她很喜欢的小橘跳到她腿上她都没心思搭理,于是小橘又跳下去走了。
她太安静,杭若总算在喝咖啡的时候撩起眼皮注意到她。
杭若往谢迩安面前凑了凑,“你有心事。”
想到随意被绑架的事,杭若又拐了弯多问了几句。
见她兴致不高,杭若道:“说吧,怎么回事。”
烦心事太多,谢迩安竟然不知道该从哪一件说起。
见她迟迟不语,杭若扫了眼满屏的文字,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随总终于知道你嫁给他是另有目了?”
沉默就是默认,杭若挑眉,一点不同情她。
“活该!”
当初就劝过她,伤人者,人恒伤之。
现在后悔了,晚了。
杭若:“要我说,你当初既然决定那样做就不该跟人谈感情,必要的时候还能冷心冷情的与人谈条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心伤。”
“可是偏偏,你没架住人家攻势丢了心,这怪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