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欢喜见许怀义这次上朝回来,一脸的舒畅得意,不由好奇的打听,“战事终于有起色了?”
许怀义摇头,“正相反,久攻不下,士气低迷,我方的粮草消耗和将士伤亡,越来越严重,今早上,永平帝听了战报后,气怒交加,吐血昏迷了,整个太医院都跑去救治……”
顾欢喜顺着他的话,追问,“然后呢?救醒了吗?”
许怀义扬起嘴角,惬意的抿了口茶,才笑道,“醒是醒了,不过跟废了没啥两样,御医跪地哭求,必须卧床静养,不能再操心劳神、情绪波动了,不然下回可就未必能再救回来,呵呵,永平帝再不甘心,也只能应了……”
闻言,顾欢喜眼神闪了闪,“他的病情真有那么严重?”
许怀义对自己的媳妇儿没啥好隐瞒的,“韩钧做了点手脚,太医院有他的人,不会要了永平帝的命,但一时半会儿的,也别想好。”
“小鱼知道吗?”
“我没问,韩钧肯定不会主动告诉他,但他应该能猜到几分吧……”
顾欢喜语气复杂的道,“到底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们这些人倒是无所谓,反正对永平帝没啥感情,骨子里也没有对皇权的敬畏,管他死活呢,但顾小鱼不一样,毕竟是亲生父子,血缘关系可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许怀义却不以为意,“永平帝不慈在先,别说小鱼还没报复,就是真暗中干点啥,也情有可原,永平帝当初可是拿他的命在谋算,父子亲情,早就没了,他不是愚孝的人,这点倒是随我……”
顾欢喜白他一眼,“那现在朝政归谁管?内阁?”
说到这里,许怀义脸上露出绚烂的光彩,“小鱼监国,内阁辅佐,太子这个称呼,总算名副其实了!”
“朝臣们都愿意?”
“一大半吧,这回师祖的立场起了很大作用,还有江先生的几个徒弟的支持,文臣们几乎都站在了小鱼这头,哈哈哈,大局已定!”
顾欢喜挑眉,“武将呢?都不反对?肖统领之前不是笼络了很多人吗?难道也不争了?”
之前陆首辅表了态,六皇子已经明确表示退出了,五皇子因为朱家和德妃的关系,也没了争抢的资格,至于七皇子,靠的是永平帝的喜爱,但他年纪最小,愿意在他身上投资的朝臣属实没几个,更多的人,把筹码放在了四皇子身上。
四皇子是皇后所出的嫡子,又有肖家这样的外家支持,比起不被永平帝疏远忌惮的太子,显然更有竞争力。
许怀义意味深长的道,“四皇子还深陷噩梦的困扰呢,听说寝食难安,瘦了一大圈,皇后面容有损,名声也毁了,要不是眼下忙着打仗,旁的破事实在顾不上,早就该有人提议废后了,至于肖统领,哼,永平帝虽说保下他,明面上却也不会再重用他,不然,满朝文武都得抗议,他想争,也得有本事争……
不过,早朝上,他的人都没蹦哒,估摸着是他提前打招呼了,呵,不就是仗着手里有筹码嘛,可惜那道圣旨,已经成为废纸了,哎,真想快点看到他震惊绝望、气急败坏的模样呀……”
“你就损吧!”
“嘿嘿……”
看他得意,顾欢喜不得不泼冷水提醒,“你们趁着永平帝病重夺了权,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保不齐背后会施什么手段,你可别大意了,帝王心术,从来就没有简单的,还有皇后,能坐稳那个位子的女人,心计更不会缺,你们可别阴沟里翻了船,功亏一篑……”
许怀义听了进去,转头就让人给顾小鱼送信,务必不能松懈下来,时刻都得提防着永平帝和皇后的算计。
至于他,是不怕俩人后招的,甚至盼着他们出手。
他们不出手,他怎么有理由还击呢?他可是很想借着“防卫过当”的理由,光明正大的让他俩下线。
很快,两个月匆匆而过,麦子熟了,又是一个丰收年,可百姓们却高兴不起来,因为前方的战事实在让人揪心,次次传回来的消息,都丧气的很,朝廷大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依旧没能夺回被占的城池,还被叛军夜袭了一回,损伤惨重,不得已退出去几十里。
战事僵持不下,谁还在乎多收的那点粮食?
反正多收了,迟早也会被朝廷征缴去的,战事不利,粮草消耗就是个无底洞,朝廷的国库也不能只紧着战事用,早晚有捉襟见肘得时候,那会儿,就轮到百姓出血了。
京城上空笼罩着一层阴影,倒是朝堂上,这些日子很是和谐,不见什么争端,太子监国有模有样,处理起政务,手段很是老道,御下之术,也运用自如,端坐在龙椅之下,十几岁的少年,已经隐隐有了让人不敢直视的帝王威仪。
很多朝臣心里都暗暗感叹,太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起永平帝刚登基时,可要英明决断多了。
某些人见状,也悄悄灭了小心思,永平帝不喜太子又如何?看眼下这发展势头,太子用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掌控朝堂了,等永平帝养好病,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如今唯一的不如意,就是平乱了,但朝臣们发现,太子似乎并不着急,哪怕战事一直处于不利状态,也没有丝毫慌乱,便是装的,这份养气功夫,都值得一声赞。
起码比永平帝强。
倒是许怀义怕他是在强撑,私底下没少开解安抚,就怕他在满朝文武面前露了怯意,再被小觑。
顾小鱼心里既感动熨帖,又哭笑不得,父亲这是还把他当小孩子看呢?
“爹,儿子真没急,更不怕,打仗胜败不是兵家常事吗?这才几个月,儿子都做好几年的拉锯战了,国库还算充盈,完全撑得住……”
“真的?”许怀义半信半疑,“你对将士这么有信心?真不怕叛军打到京城来啊?”
顾小鱼坦然道,“儿子是对您有信心,有您在,叛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许怀义嘴角抽了下,一时不知道说啥好。
回到家,他忍不住跟顾欢喜吐槽,“小鱼的城府越来越深了,不愧是要当皇帝的人,哼,臭小子,也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个啥样儿……”
“城府浅了,能驾驭的了朝堂?”顾欢喜怼了一句,接着话锋一转,“不过,等他继位以后,咱们和他相处,也该注意点分寸了,保持适当的距离,对彼此都好。”
闻言,许怀义眼神闪了闪,“这得看闺女的意思……”
闺女要是也喜欢那臭小子,想进宫当皇后,那他们家想保持距离也保持不了。
顾欢喜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还不是你纵容的?”
许怀义无辜的摇头,“我可没插手,我是不赞成早恋的,我只是尊重孩子,把选择权交给她而已。”
顾欢喜懒得再跟他掰扯这些,转而问道,“你到底想等到啥时候出手?”
许怀义道,“等永平帝主动低头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