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策盯着他。
那眼神,看得铁阳巨心里发毛。
“老铁啊。”
虞策终于开口了。
铁阳巨赶紧竖起耳朵听着。
“你也知道,我清醒的时候少,糊涂的时候多,所以最怕身边人骗我坑我。”
“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你对我怎么样,我心里也很清楚。”
虞策说完。
铁阳巨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了。
六王爷对他怎么样?
禁军被裴雪烟侮辱,他能一怒之下跟裴雪烟拼命,压着她认错道歉。
他能将价值连城的西凉马随手送给禁军们……当然要不是盛武帝横插一脚,现在的一百名禁军,应该是皇宫里最拉风的。
一人一匹西凉马,以前他们想都不敢想。
六王爷对他们真的没得说。
铁阳巨入宫当差十几年,还从未见过有这么好的主子,动不动就赏赐,哪怕你做的不够好,他也不打不骂。
反观盛武帝……
这么多年了,他从盛武帝手中得到的赏赐还不到十次,且都是小恩小惠。
虽说臣子忠于皇帝是天性。
可…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
皇帝身边从不缺可用之人,于盛武帝而言,他铁阳巨不也是个能随时舍弃的棋子罢了。
想到这些种种,铁阳巨心里动摇,又望着虞策和善的微笑,他默默下了决定。
“六王爷对我们弟兄的好,我们感激不尽,以后只要王爷有话,老铁豁出命也行。”
铁阳巨重重抱拳。
虞策拍了拍他肩膀,道:“没这么严重,回去告诉弟兄们,我虞策不是喜新厌旧之人。”
“回头办乔迁之喜,大家好好喝一顿。”
铁阳巨激动点头。
“等等,我后院那些宝贝,你运送的时候可得小心点。”
虞策拉住他凝重嘱咐。
后院那些宝贝,可是他唯一的根基啊。
回头得让墨承弄一个巨大号的墨家机关盒,全都锁在里面才行,上次被盛武帝坑了他的西凉马。
现在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皇帝老爹有奸商的特质!
嗯,没错。
就是他遗传给我的,奸商特质!
铁阳巨拍着胸脯保证,“王爷那些宝贝,都用黑布裹着,除了我老铁,就是弟兄们都不知道是什么,您且放宽心。”
他心里有些哭笑不得。
这六王爷想做生意,又怕盛武帝知道了动怒,干什么都得偷偷摸摸。
想来也能理解。
这士农工商。
商人在最底层,被视为下九流。
堂堂一个王爷,心里不装点家国社稷,反而一门心思想着做生意赚大钱。
这在盛武帝眼里,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墙,被他知道了,非得把虞策狠狠收拾一顿不可。
“六王爷…六王爷……”
“哎呦,您在这儿呢,可让奴婢好找。”
两人身后忽然传来阴阳怪气声音。
虞策回头,便看到曹公公满头大汗,正火急火燎跑来。
太监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刻意的,还是真的切了之后就变成这样。
每次虞策跟他说话,总会起鸡皮疙瘩。
“卑职告退。”
铁阳巨很有眼力见,便先行退下。
“曹公公,您怎么来了。”
“哦豁,我明白了。”
虞策笑着上前去,摸出一根金条。
“曹公公准是想喝酒了。”
曹公公看到金条,顿时眼冒精光,他手速极快收了金子,而后才急忙忙说:“哎呀,不是这个意思……奴婢是来找您有事的。”
“圣上有请!”
虞策一怔,盛武帝找他做什么?
“我父皇心情如何?”
“哎呦,急躁啊。”
“急躁跟我有关,还是……”
“跟您有关,还要叫上长乐郡主。”
长乐郡主?
不就是他媳妇儿丁白芷。
虞策最近有些看不到丁白芷了,盛武帝把她调进太医院当首席,也算是入了体制内啊。
丁白芷最近忙了起来。
“那赶紧。”
虞策赶紧换了一身衣服。
跟着曹公公急匆匆往御书房去。
这么大晚上还要召见他,情况不妙啊。
该不会打我那堆金子的主意吧?
很快便到了御书房门前。
隔着窗,虞策看到里面有好几个人影。
“圣上,六王爷到了。”
曹公公在门外恭敬回禀。
“让他进来。”
御书房里传来盛武帝的声音。
虞策赶紧推门而入。
御书房中有三人。
盛武帝坐在主位。
老三虞渊和丁白芷在侯着。
虞策多看了丁白芷几下,她穿着太医院的服饰,一身雪白还带着官帽,这样式还是女款,看起来是定做的。
嘿,还真漂亮。
想不到医生在任何朝代都是白衣天使。
“老六,坐吧。”
盛武帝看向旁边的凳子。
虞策咧嘴憨笑:“父皇,您唤儿臣所为何事?要是没大事,儿臣可以带媳妇回去睡觉吗?”
这话一出。
丁白芷顿时脸红透,耳朵发烫。
他真是……这个死人……什么话都往外说,其实他们一直分房睡,未过门不能同房,这是规矩。
可他这样说,会让人觉得他们早就同床共枕了,这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盛武帝脸色一黑,怒道:“睡觉睡觉,你除了睡觉还会什么!朕叫你来,自然是商讨大事!”
大事?
虞策懵了,我一直都是不堪大用的形象啊,大事你找大臣们商量,找我干什么。
老三在一旁偷笑,这老六的精神状态真是反反复复,这会儿又变傻了?
父皇大半夜不睡觉叫你来,还能没点事?
偏偏问得这么蠢。
看着虞策半懵的样子,盛武帝心里有火也不好发,万一给他刺激了,那也就问不出来了。
“朕问你!”
“前不久你从穷人窟带回来一个病人,他身上有鼠疫,你可知道?”
咯噔!
虞策心头猛震一下,很快便冷静下来。
“知道。”
盛武帝眯眼,“知道他有鼠疫,你还带进宫来,你这是打算让朕,还有整个皇宫都陪葬么!”
“老六,你这么做是何居心!”
虞渊也瞪着他怒道:“父皇下了严令,发现鼠疫者,必须上报,你隐瞒不报也就罢了,竟然还带进宫里,你这是想拉着大伙儿一块死。”
“老六,你怎么解释?”
虞策心里瞬间闪过好几个答案。
最终,他认为这父子俩在演戏。
这场面,像极了审讯三套招。
一吓,二哄,三诈。
“儿臣把他带回来,是因为有把握治好他!那人名叫顾忠,此时就在镜湖别苑,高烧症状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