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地咬了咬口中的布料。
随着他的气息从房间中消失,冷静下来后发现,只要不乱挣扎,确实不会觉得太过难受。
不过,嘴巴因为布料而隐隐作痛,这一点是没办法忽视的。
我安静地起身,脑中依然难以完全理解现在降临在我身上的处境。
“……唔嗯……”
我忍不住想抱怨一句:
——又是监禁吗?
虽然如此,除了双手被手铐束缚、嘴里被塞了布料以外,我的行动基本还算自由。
与之前琴酒将我关在深山老林里的情况不同,这里并不偏僻。
如果我真的想逃出去,砸碎窗户似乎是个办法。
但即使逃了出去,一旦被人发现报了警,只会给降谷零添更多麻烦。
这一点,他显然也考虑到了,才会用这种强硬的手段将我“留”在这里。
虽然我想,这仅仅是手铐和布料,但如果别人看到这一幕,绝对会觉得这情景堪比犯罪现场。
实际上……这确实是犯罪行为,只不过他太擅长这种事情了。
我试图站起来,但腿似乎因为他离开前的威压而发软,我只能无力地瘫坐在床上。
除了思考他的意图,我暂时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不要多管闲事”,这恐怕是降谷零最真实的想法。
如果我的行动会扰乱他的心绪,那他用这种方式暂时将我“关”起来或许确实是最合适的办法,这也让他更放心。
“……唔嗯……”
我咬紧牙关,强行让双腿用力,缓慢地从床上滑下来。
当我像团糯米团子一样从床上摔到地毯上时,地毯稍微有些皱起,但我并不在意,而是环顾四周寻找可用之物。
这里果然还是降谷零的临时住所,几乎没有任何生活气息。
如果能找到类似棍棒的东西,我或许能想办法解开头上的布料。
踉跄着站起来,我瞄准了角落的衣架,费力地移动过去,用布料后方的结扣尝试挂在衣架上摩擦解开。
我尽力让绑着的结扣进入视线,努力摇晃头部,但结扣显然被他处理得很牢,完全无法撼动。
无力地叹了口气,我重新坐回床上,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回想起他的那句话——“如果你不去救风见,他自己也会醒来的。”
或许他说得没错。
虽然风见当时身处车内,但玻璃只出现了一些裂痕,车内的温度也没到会冻死的地步。
他确实有可能自己醒来,然后联系降谷零。
琴酒不是那种会无意义杀人的人。
他可能只是想处理掉那两名叛徒,至于是否注意到风见的存在,还不得而知。
但他绝不会轻易留下可能暴露身份的把柄。
这么说来,我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毫无意义。
但这只是事后诸葛亮罢了。
……或者说,我只是在试图让自己相信这是事后诸葛亮。
“……”
“结束一切。”
他说在我被关着的时候,他会去“结束一切”。
他一个人,能做到吗?
我倒在床上,闭上眼,隐约闻到属于降谷零的气息。
他让我什么都不要做,只要待在这里。
这样,他就能保护我了。
“什么都不做,只是将我留在身边”——这是他保护我的方式吗?
这个念头突如其来地涌入我的脑海,我猛地睁开眼。
吸入的空气被布料阻隔,湿润而粘腻的触感让我觉得呼吸有些艰难。
“成为我的。”
他曾经这么说过。
这个人,并不想让我做任何事。
他只想让我成为他的一部分——被他掌控,被他禁锢。
一阵恶寒从脊背窜起,令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对象可是琴酒!
理解那个人本身就是件极为困难的事情,虽然我和他之间也许有些相似之处,但仅此而已,不可能更多。
可就在这一刻,我居然开始觉得,琴酒为何想把我留在身边的答案,或许就藏在现在降谷零的行动里。
这种想法让我自己都无法相信。
……禁锢?想禁锢我?
人在什么情况下会有这种想法?
是想支配?是因为觉得碍事?
还是为了保护?
保护……谁?
保护什么?
想到这里,我强迫自己停下思绪。
现在可不是去琢磨琴酒的时候。
联系外界的方式对我来说只有手机,但降谷零不可能留下这种漏洞。
我敢肯定,我的手机已经被他拿走了,可能就是在他之前靠近我的时候悄悄偷走的。
他说过“明天会再来”,并且这里是只有风见裕也和他知道的公寓。
风见先生现在的状况我很清楚,他不可能行动。
这种用手铐和布料限制我自由的状态,持续一天或许是个合理的时间范围。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剥夺我的声音?
他很清楚,我不会为了呼救而大喊大叫,那么为什么还要做得这么彻底?
答案其实不难猜。
他曾经说过——“我什么都知道。”
这句话意味着,他连我依靠赤井秀一(冲矢昴)和柯南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即便如此,让那两人推测到这个公寓的位置并不容易。
但降谷零是个滴水不漏的人,他一定是为了以防万一。
如果柯南和赤井真的来了,我可能会毫不犹豫地呼救。
当所有办法都被堵死时,内心的防线也开始崩溃。
我不知道什么是对的。
如果说什么都不做对降谷零更好,那或许我应该乖乖待着。
然而,我却不觉得自己跑去救风见裕也是个错误,更没有后悔过。
是因为我不信任降谷零,所以无法安心等待吗?
他是不是因为感到了这一点,才将我禁锢在这里?我已经搞不懂自己了。
我缓缓倒在床上,眼皮越来越沉重。
这种情况下还能感到困意,说明我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
要顺从他的意愿,就这么安静地等着他回来?以前的我或许会答应。
无论他对我做什么,甚至杀了我,我都能接受。
这一点至今也没有改变。
可是,现在却产生了矛盾。
……这种矛盾的感觉,又是为什么?
就在视线彻底陷入黑暗前,一声“啪嗒”的轻响传入耳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桌子上。
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只能让身体在渐渐平静的心绪中沉入梦乡。
模糊的视线里,我下意识想伸手揉揉眼睛,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阻碍感拉回现实——对了,我的手还被手铐拷着。
拖着一身的倦意,我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正下意识地嗅着空气,那属于降谷零的气息似乎还留在房间里。
“……唔,嗯……”
因为布料的缘故,我的声音闷闷的,甚至不像是自己的声音。
现在几点了?我强忍着关节的疼痛,试图伸手去拿桌子上的电视遥控器,却在触碰到目标之前僵住了。
“……”
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我并不需要别人教导才能明白那是什么。
全身的温度仿佛被瞬间抽走,我的目光锁定在那物品上,想要喘息却被布料阻止,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
我从床上爬下,膝行着靠近桌子,低头看着那本书。
没有封面,没有任何装饰,封面和书脊全是纯白的。
“无法在没有降谷先生的世界里活下去”
“为了救那个男孩”
“父亲和母亲”
“随机杀人犯”
……像被撕碎的纸屑般的单词在脑海中飞舞。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那本书,但手铐的碰撞声惊醒了我。
书,这是一本书。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间会出现在这里?不,应该说,这本书是“出现”的。
“……”
我抬起头,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投向玄关,然后停住了。
心脏猛烈地跳动着,即使刚刚醒来,也仿佛要被这异常的心跳声贯穿胸腔。
这种奇怪的使命感操控着我——“想触碰,不,必须触碰。”
仔细想想,这本书仿佛一直就在我身边。
就像之前的我根本看不到它,而现在,它理所当然地出现在这里。
关于这本书,我所知道的极其有限。
所有的认知都只是建立在猜测之上,正因为如此,它应该是一种让我害怕的存在。
然而,此刻,这突如其来的书却让我感到一丝近乎希望的情绪,仿佛它能带我逃离这个房间。
我忍不住伸手想翻开它的页面。
就在这时——
“砰!”
一声猛烈撞击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震得整个公寓微微晃动。
我也被惊得肩膀一抖。
伴随着这仿佛地震般的动静,楼道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就在我转头看向声音来源的一瞬间,我的手被人一把拍掉。
比起疼痛,更大的冲击感让我愣住了。
眨眼的瞬间,桌上的书已经被一只手夺走,然后直接被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
我顺着声音抬起头,看到降谷零正大口喘着气,双眼瞪得浑圆,直直盯着我。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安,喉结微微颤动着。
他看了我一眼后,双膝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唔……嗯……唔……”
我试图喊出“降谷先生”的名字,但布料让我发出的声音完全模糊不清。
他低头缓缓调整着呼吸,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后,他突然向前倾身,一只手伸到我的背后,将我紧紧抱住。
我的鼻子撞上了他的胸膛,发出一声闷哼:“唔,唔咕!”
即便如此,他仍不管不顾地用力抱紧我,甚至让我觉得骨头快被压碎了。
这种拥抱过于强烈,既炙热又让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