鹞三不敢认陶勇是自己的弟弟。
只要知道对方还在外面生活着,他便有了坚持下去的希望。
接下来的进程,一如陶家想要附加在夏有米等人身上那样,十分迅速。
陶老头(幺鸡)手上人命无数,被判处死刑。
陶老太作为帮凶和知情者,被判处无期徒刑,并且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陶老大原本还在关押审问,期间被群众举报他在外打工时手上有人命。
这下,作为单独案件重新审理,其中,涉及的受害者包括妇女和儿童,简直罪大恶极。
如此,陶大嫂选择了离婚,她回了自己娘家,陶勇也不要了,全部都丢给老三。
她要去迎接新人生,这么多年了,为掩盖老大不能生的事实。
陶大嫂不断看病吃药,只为了不辜负陶老大对她表面廉价的一心一意。
结果,他就是个变态。
忠贞换来一生的笑话。
陶苹儿及其丈夫涉及的部分主要是受贿贪污、滥用职权等。
根据金额加恶劣影响,能到无期徒刑的程度,即便他们将所有赃物赃款交出也无济于事。
更因为查获的文件中,涉及到了杀人犯的包庇和摆平等等。一石激起千层浪,同时造成多人下马,据说,其中最轻的也被送到各个农场改造。
新上任的市里接班人,是从省城调来算是相对年轻的人才。
他与郑毅的理念极为相符,两人互相配合,为了本县本市,甚至省城和全国将来的发展都做出了敢为人先的表率。
铁匠除了出身于匪窝,主要还有一个私自锻造兵器的罪名。将所有东西查处,清缴了罚金后,鉴于认错态度良好,关了三个月后送往另一个县城的冶炼厂改造,发挥他最大价值。
鹞三在各方的拉扯下,鉴于自首和帮助破获多起案件的功,最终只判了三年。他是残疾状态,在狱中表现得不错,也被批准去铁匠所在的县城重新来过。
这是对他最大的救赎。
回想起他的亲弟弟渴望自己成为英雄后代的眼神。
他死死压住喉咙。
算了,
鹞三还是只有铁匠一个傻弟弟。
这样,对谁都好。
陶果儿本身就没有罪,还举报有功,能直接回家。她,也许有很多理想抱负。但目前,还是离不开这片土地,除非她嫁人。
可原本就有心理阴影与此次家庭事故的巨大创伤,断了她这一生的婚嫁想法。
她从自己唯一干净的三哥手上,把陶天宝抱过去抚养。既是责任和减轻负担,为自己将来留个保障,也是出于对二娃的同情和相投。
他们兄妹俩如果不管,小孩只能生死难料。
村里他们的房子和土地被收回,一人只分到一个茅屋。
这还是看在他们多年与人为善,和县里领导的动员下,为传达祸不及子女,结束后辈们冤冤相报的观念,才能有个容身地。
他们只是被村民排斥,绕道走。
好赖能活下去。
可,对于郦陉,知晓真相以后,才是毁天灭地的打击。
多年以来,他摩挲着家里寄来的相片,心里都是恨意。
他曾经恨自己的出身,恨家人的不仁。
恨银钱不干净,恨自己无能。
那天,他最后晕在了审判席,耳边一阵阵都是笑声和疯狂的悔意。嘲笑他多年的误判和矜持,自我的赎罪,还大义凛然前来自首。
他不敢去山头上看看,不愿为自己的家人唱一曲安息,没想过他们在下面会很难过。
不敢深想。
郦陉被阮姥姥等人送去医院。
陶蒲在确认夏有米的情况后,也跟去守着郦陉的病情。
小小的他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形势逼迫他坚强。
而在夏有米身上,她帮助土匪的指控,基本不攻自破。
胡晓丹和顾老师,确是幺鸡做下的恶,他有自己的工具和帮手,陶家每件看似正常的器具,实际都有其他用处。
但她还有其他的指控,需要全洗明白还需要费一番力气。
通奸罪在所有被怀疑的男性对象的否认下,直接被推翻。
破坏婚姻就更无从谈起,她反而是受害者。
至于贿赂工作。
好在,教员已经回来,他的声量和小组的研究成果披露,论证了夏有米在工作方面的干净。
顺势还能申请带她前往南方农场寻找植株。
如今实验进入关键期,还是需要她的力量。
时间很快溜走。
夏有米回到小院狠狠清洗一番,就去了郦陉所在的医院,一路都在思量怎么优雅地继续把陶蒲送给老师养着。
然后,
就看到哭红眼眶的阮继红。
“有米姐姐,这是我太姥姥。”陶蒲吸着鼻子,故作坚强。
“那你跟郦陉老师?”
“他是,他是......”这就绕到陶蒲的知识盲区,他掰着手指算,自己的母亲(邹芳茵)的母亲(邹外婆)的母亲(阮姥姥),是郦老师的母亲的母亲。
“是你表叔叔,你是表外甥。”阮继红在一旁指点着,她头一次见到这个小孩只觉得亲近。没想到,真是自己那个不知所踪的大女儿的外孙子。
从这重外孙的口中,她才得知这些年的情况。
自己的外孙女早逝,邹家的长辈们无迹可寻,自己的大女儿也从来没露过面。
她既高兴又很失落。
最骄傲出众的大女,还不知有没有好好活着。
这是多年好梦难圆,她改了又改之后的心愿,只要活着。
以自己大女的手段,一定能干出一番事业来,顶天立地不输男儿。
等出名后,她也就能知道那孩子的消息。
这小陶蒲,是她见过最像大女儿的孩子,既聪明还体贴。
是夏同志教得好呀!
突然间接受一番慈爱眼神的夏有米表示,是邹芳茵的基因很出色。
她只是稍加引导,并没有多做什么。
另外,找到亲属,就意味着她能轻松、没有负担地踏上科研之路。
“姐姐,我们可以一起住在省城,太姥姥说了,把我们两个都接去!”陶蒲表达着自己的满心欢喜,在夏有米面前,他仿佛不需要思考太多人生大事。
只要好好学习,努力长大。
可是,
他没看到夏有米露出一样赞同和欣喜的神色。
“郦老师醒了。”夏有米提醒道。
因亲属关系,她需要改变说辞,而这,得先跟两个大人通个气。
“孩子啊!”
“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