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指导冷笑一声，见好就收：“早这么说不就完了，非得气我一下，最近给我愁的脑门都秃了。”
“你一个光头本来就没头发，还能往哪秃，你看看我这头发，这才叫愁的都秃了。”马琳揉了把自己的头发，边开玩笑边带着肖指导到女队那边挑人。
孙颖莎收回视线，装模作样地摩挲着下巴，沉声道：“要不然你考虑考虑给肖指养老吧，一大把年纪了，怪不容易的。”
“啧啧啧……”王楚钦佩服地直摇脑袋，“老肖牺牲太大了，这变脸功底，不愧是四川籍的啊，我得跟他学习学习。”
肖指导还不知道自己被俩小孩蛐蛐上了，跟着马琳来到女队，挑了两个之前配过混双的，又到男队直接拽了俩人，组成两组混双去给王楚钦、孙颖莎陪练。
一直练到场馆里只剩下这次去巴黎的主力以及陪练，肖指导才喊停，放两对陪练回去休息，自己跟邱指导留下复盘。
“不错啊，有进步，尤其是莎莎，下午的状态很好，很敢拼。就是要有这股劲儿，记住，在赛场上不管多大的劣势，都不能怂，你一旦手松了，人怂了，只有被对面压着打的份，气势上一定要到位。然后就是什么，你们两个的配合，这个球莎莎接完，下个球就该轮到大头接了，怎么让出台后，到自己的接球轮再快速回位，一些细节性的东西一定要抠好，混双从来都不是两个人的单打，你俩回去自己也要多交流、多复盘。”
“好。”王楚钦、孙颖莎异口同声回道。
肖指导欣慰地长出一口气，“休息十分钟去搞体能吧，兼三首先体力得跟上。”
孙颖莎叹着气跟王楚钦一起走到场外，坐在椅子上喝水休息，顺便放空一下自己。
十分钟的时间转瞬即逝，人还没怎么歇过来呢，就被赶着到练力量的区域，各种的项目轮番上阵，试图榨干她们最后一点力气。
两个小时的体能训练，对于已经身心俱疲的两人来说，无异于是另一种可怕的折磨。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全身的肌肉都在颤抖，叫嚣着它们的不适。
但令人欣慰的是，今天的耐力比昨天的好，进步是能摆在明面上看到的。
“坚持，还有20秒！” 翔哥蹲在地上，手里掐着秒表，旁边是支在地上做平板撑的孙颖莎。
孙颖莎全身都在发抖，两条手臂更是抖成了筛子，翔哥还在旁边倒计时，“10秒，撑住啊，动作不规范要重来的！”
不知道哪个字为孙颖莎注入了活力，本来想往上顶一下的身子瞬间僵在那，心里为自己默数倒计时。
“3，2，1……好，下去吧。”翔哥掐掉秒表的同时，孙颖莎瞬间卸力，整个人趴在地上，偏过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汗水迷了眼睛，面前的视线一片模糊，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停地跑动。
王楚钦已经忘了是第几趟了，面前是他的体能教练，左右手各一个网球，他要根据教练抛球的方向迅速作出反应并跑过去，赶在球落地前接住。
“最后一次，接好了啊。”
王楚钦眼睛紧盯着教练的手，绷紧了每一根神经，他不知道一会儿扔的是哪个手的球。
教练左手微动了一下，王楚钦眼睛一眯，左脚用力蹬地，右脚下一秒就能跟上跑向左边。
网球抛向空中，从教练头顶划过。
王楚钦一惊，赶忙调动自己，踉跄着扑向右边，在球距离地面还有不到十厘米的时候，将其紧紧地攥在手掌心里，身体随后失去平衡，轰然倒地。
王楚钦实在没有料到，这一球竟然会是左手球往右抛。
李教练蹲下，从他手里把球拿走，笑着甩锅，“肖指吩咐的，可不是我欺负你啊。肖指让我转告你，打球的时候总会遇到一些不按常理出牌的人，也会遇到一些出乎你意料之外的球，但是不管你遇到的是哪一种，都要及时调整好自己，全力以赴去救下来每一个球。”
王楚钦累的不想说话，等彻底喘过来气儿了，用一句话总结了上面一大串：“意思就是遇到问题找自己原因，别赖别人呗。”
李教练冲他竖起大拇指，佩服道：“厉害，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让你靠实力说话，不管别人打的多脏，只要你输了，就得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肖指是我见过最封建的家长，没有之一。”王楚钦想喊一嗓子发泄一下，但好像已经没那个力气了，只能闷闷地吐槽一句。
李教练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闻言只是笑笑，不打算吭声。但王楚钦却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很突然地哼笑一声，小声呢喃了一句：“但是人还挺好的。”
李教练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旋即盘腿坐在地上，一手托着下巴，意味深长地道：“他在教你担当，听他的准没错。”
闻言，王楚钦终于分给了李教练一个眼神。他认真注视着自己的这位体能教练，饶有兴趣地问道：“李哥，你什么时候被肖指收编了啊，现在可向着他了。”
“你就说你听不听话吧。”
“听啊，当然听了，就算我不认同，我也会听的。”王楚钦唇角微勾，轻轻笑道。
李教练有一瞬间的诧异，“不认同也听？你有这么乖？”
王楚钦乖顺地点点头，“我最擅长的事情就是坚定执行，不管是战术还是别的。我信任肖指导，即使他对我的一些要求，我现在还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但我相信他一定是为我好的，我只需要执行就够了，可能未来的某一天，我真正到他这个位置和思想高度的时候，就能发现他的良苦用心了。”
“你这样的人干什么都会成功的。”李教练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王楚钦却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孙颖莎，眼神愈发柔和，声音不自觉地放温柔了许多，“孙颖莎同学这样的人，才是干什么都会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