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断肠人,可又何止一人?
孤身坐于高处,一壶酒,对月难述心中千愁,张凌也不知自己是第几次坐在这个地方,眺望渊王府的一举一动,只为能多看她一眼。
渊王府内没有任何过年的喜庆气息,沉静的深宅大院总让人窒息。
嘉怡郡主坐在梳妆台前,葱白的手挑开面前锦盒,里面是几封书信,她小心翼翼地取出,细心地浏览,字里行间都是她的希冀。
许久,她笑了,却有一滴泪悄然而至,也不知是喜是悲……
徐徐起身,她打开了衣柜,伸手在衣服摸索了一下,打开了墙壁上的一块木板,将手里的书信小心地放进去,再合上!
做完这些,嘉怡郡主深吸一口气,抬手拭去眼底的泪,出了房门,“父亲可回来了?”
候在门外的婢女犹豫了一下,道,“郡主还是睡下吧,王爷今儿当是没空!”
嘉怡郡主凝眉,“父亲又把望月楼那位越娘带回来了?”
婢女微微颔首,弓着身子,低着头,不敢多嘴。
渊王沉迷美色,但府中没有一个女人,因他对女子的兴趣极短,更寻求于逢场作戏般的各图所需,越娘却是迄今为止,陪在他身边最长的一个女子,两年来,平凡出入望月楼,这还不够,身为亲王,不顾声誉,总是带其回来过夜,这越娘就恍若一个女主人。
嘉怡郡主缓步坐到了院中石凳上,抬头仰望着月色,忽见无数个天灯缓缓升空,顿时觉得欣喜,“好美啊!”
婢女上前,“是啊,也不知是哪家放的?”
嘉怡郡主神情一滞,唇角勾起艰涩的笑,“梅花邬。”
“梅花邬?”婢女惊诧,余光瞥一眼自家郡主,不再多话。
“他向来不喜欢这些俗物,如今竟……”嘉怡轻轻吐出一口,低眉轻笑一声。
“去拿些酒来。”嘉怡郡主吩咐一声,婢女欲言又止,还是照做了。
郡主心里苦,她是知道的,爱了这么些年的人,到头来一场空。再看一眼这豪华的府邸,只剩孤寂冷清,母亲早逝,父亲沉迷女色,从不过问她的事,形同孤女。
这些荣华富贵不过只是表面的风光,她宁可换一平常人家,有家人陪伴,而不是这般,仰头饮下一杯酒,一杯接一杯,夜里很凉,她丝毫不觉。
“别喝了。”有人抓住她握酒杯的手,她骇然抬眸,旋即笑了笑,“张凌,你陪我喝。”
面上是微醺的绯红,她趴在冰凉的石桌子上,嘴里不断地呓语,“我想我爹,我娘,我想……”
“我不要做这个郡主……”
张凌俯身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他是真的心疼她,更为她不值,为了一个薄情的人痴情至此,值吗?
可他不知,世间许多事都不能用价值衡量,人心很多时候换不来人心,却只会让自己泥足深陷。
轻柔地把她放在床榻上,依依不舍地走出房门,“照顾好你家郡主。”
婢女俯首,“是。”
看着张凌飞身跃上屋檐,消失在黑夜,她也不懂,自家郡主为何对眼前人视而不见,要去贴那张冷冰冰的脸。
说起来,那江大人也是无情无义,对自家郡主若是无情,就该趁早一刀两断,这一来二去地总是私下见面,转头就娶了一个江湖女子。
自家郡主怎么就比不上那个落落了,论身份,地位,才是良配,论才貌,她家郡主又输哪了?真是瞎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