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夕水师姐所说,他四处游荡,慢慢熟悉这里的环境。
他曾经夜袭过【天逆门】,再次进来仿佛故地重游。
天逆门共有一百零三层,除去第一层是各种休闲室外,天逆大厦的每一层都是相当独立的一个大单元。
每一层由十位执法者共有,而十人又构成了一个小组,以“天逆+数字”的代号命名。
接着从十人中选出一位组长,十位组长则被一位楼层长管理。
一层楼配有办公室、会议厅、格斗室、健身房、冥想室等各种基础设施,但只允许这层的执法者使用,而且每位楼层长制定的管理层规也各不相同,细说起来还挺麻烦。
但只需要记住一点,天逆门本身是多元化的组织,明面上是相互合作,背地却是两位掌管顶层权力的天逆长率领旗下人之间的交锋。
他花了几个小时大致理清【天逆门】的组织结构及设施分布。
感觉到时间上差不多,紫斩魑乘坐高速电梯去往97层。
他一路沿着A区走到尽头,拐过中间隔着的平台,方才看到b区。
b区的房间显得更加宽敞,装饰上也拔高了一个档次。
紫斩魑走到b-403前,他本想抬手敲门,却发现大门微微虚掩。
而且仔细一听,门后隐约传来零碎的碰撞声,像是将几个金属铸成的晴天娃娃用线悬挂在空中,任由它们在风中相碰。
紫斩魑犹豫了一下,轻轻把门推开。
门敞开后,他怔住了。有许多东西突兀地挂在房间里。
金属线圈、金属块、电子板......很多很多,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零件用一根根细细的线吊起。 这些零件看上去略显老旧,仿佛是把一大堆工业机器拆解出的废品,粗糙冷硬的质感突显出与人性相违的野蛮和冷酷。
线通往的上方不是天花板,那里是一块巨大的蓝色天幕,蓝得深邃,仿佛真的置身于蓝天之下。上面镶嵌着许多类似滑轮的转动装置,与那些线的末端相连。
线长度不一,零件显得高低错落,它们在风中摆动,像是来回拨动的摆锤,又像是风吹过的一片倒长的金属森林。
在这片金属森林后方,有一张红木雕成的矩形木桌,一个纤细的女性身影蛰伏在桌上。
紫斩魑眼中这幅画面很绝: 她身后是一面高大的升降窗,窗外的金色阳光洒进来,投射在那道身影上;并不是黑色的执法者制服,几道光斑落在白色的褂子上,也落在那领口敞开的素白脖颈上,斑驳的窗格影子映衬其中,看上去像是光影栅栏。
上方的玻璃敞开一条缝,风倒涌进来,不强不弱。
紫斩魑小心翼翼地穿过金属森林,他要去把窗关了。
那道女性身影上方同样悬挂着零件,大小和一个正常人的脑袋差不多,外观圆鼓鼓的,直像个皮球。
它在风中四处晃动,紫斩魑生怕挂着的那根线在某一时刻突然断裂,直接砸向下方的女人,瞬间血肉模糊。
他蹑手蹑脚地靠近升降窗,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
先是单手拽了拽上方的玻璃,发现一动不动,接着他再用两只手往下拉,玻璃依旧稳如泰山。
他有些纳闷,这玩意怎么那么硬啊?
悄无声息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颤 ,一股冰冷刺痛的感觉在身后袭来,像是被毒蛇猛咬了一口。
紫斩魑意识到了什么,两只手举起:“别误会。”
像被人拿枪指着似的,缓缓转过身。
转椅上的女人此刻坐起,两只眼睛毫无感情地盯着他,脸色冷淡得叫人害怕。
一股做贼心虚的感觉忽冒上心尖,像冰上的水渍,一时难以擦去。
紫斩魑嘴角抽了抽,脑中稍微斟酌了一下字句,方才说道:“风有点大,我帮您把窗关上。”
女人没说话,而是摊开手掌,将掌心的物件亮给他看。
那是一个黑色遥控器,可以操纵升降窗的升降。
她看向紫斩魑那淡淡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人还怪好的哩。
紫斩魑尴尬一笑,转而来到木桌前。
“新人紫斩魑,向您问好。”他微微欠身。
“出去把门关上,重新来一遍。”
“好的。不过您最好先把窗关好。”
“这些线是由某种高纤维的纤维制成,十个你挂上去都不会断。”
“是我鲁莽了。”紫斩魑歉意地一笑,走出房间的同时把门关上。
咚咚咚————
紫斩魑敲门。
过了几秒后声音传来,“请进。”
他没有第一时间推门,而是伸手去摸门缝,打在手上的风急促了许多。
紫斩魑心中一动,推门进入。
不出他所料,那扇升降窗已完全降下,大股的风灌了进来,强势地游荡在屋子的各个角落。
他不动声色把门关上,直面前方。
那些被线吊着的大块零件在狂风中胡乱翻飞,宛若躁动的金属怪兽。
虽说是胡乱,但其中并没有零件磕碰在一起,它们的摆动仿佛被人预先设定好了轨迹,摆度、角速度、合力等各类参数被调整至一个微妙的平衡。
整个系统正以一种富有节奏且自洽的节拍在风中起舞。
那名女人头前两侧留有的长长刘海此时在风中飘动,宛若两根触角,扎成麻花辫的长发也如同麻蛇来回晃荡。
她怀抱双臂,似笑非笑, 眼睛虹膜呈现出奇异的橙色,视线远远投射过来,仿佛在说:能过来吗?
紫斩魑笑笑不说话,直面目光,踏风前行。
衣角被狂风吹得凌乱不堪,他一次又一次地将其抚平;系好的领带也在狂风里翻飞,他索性用手摁在胸前。
他这时想起了师姐先前所说的话。
领带是男人威风凛凛的名片。
“领带可不能乱。”紫斩魑微笑。
下一刻,他毅然决然地迈入乱飞的摆锤中,暴动的森林里!
冷峻粗糙的金属块率先挟着劲风往他脸上砸去,他微微偏头,刚好擦着耳边掠过。
他前进了一步。
第二块金属块从右边袭来,他如法炮制,这次稍微蹭到额角。
紫斩魑再度迈出一步,接下来迎接他的是,从四面八方夹击,跟车轮一样大的线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