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苏州城就像被春风吹拂过一般,到处都弥漫着有关《春江水暖图》的传闻。
这些传言仿佛春日里漫天飞舞的柳絮般轻盈,无孔不入地飘进了城市的每一条大街小巷、每一处犄角旮旯。
就在这样的一天,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了唐伯虎家那座清幽的桃花庵内。
此时的唐伯虎正沉浸于自己的绘画世界之中,手中画笔如行云流水般在纸上舞动,勾勒出一幅美妙绝伦的画卷。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便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哭闹声所打破。
“唐大家,救命啊!您一定要救救我们全家呀!”这哭喊声由远及近,犹如一道惊雷划破了原本安静祥和的氛围。
唐伯虎不禁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画笔,快步走向门口。
待他看清来者时,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原来此人竟是苏州城内赫赫有名的装裱行墨香斋的掌柜——米云山。
只见米云山满脸泪痕,神色惶恐不安,一把拉住唐伯虎的衣袖哀求道:“哎呀,唐大家,您可得帮帮我啊!如今这事情闹得实在太大,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唐伯虎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米云山,心中满是疑惑,一脸茫然地问道:“米掌柜,您先别急,慢慢说到底发生何事?怎会突然向我求救呢?”
“唐大家,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毫无办法了呀,您无论如何都得救救我啊!”米掌柜满脸愁容,声音带着哭腔哀求道。
“哎哟哟,米掌柜,您先别急着让我救您,总得跟我讲讲究竟发生何事需要我出手相助嘛。”唐伯虎微皱眉头,一脸疑惑地问道。
“就是那幅近来在咱们苏州城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的《春江水暖图》啊!您总该听说过吧?”米掌柜急切地解释道。
“嗯……这个嘛,倒是略有耳闻。前些日子我还与友人闲聊时提及此画呢。听闻这幅画作乃是北宋时期赫赫有名的书画大家米芾先生的杰作。不过,关于其真伪倒还有些争议,不知是真是假呐。”唐伯虎手抚下巴,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唉!唐大家,此画千真万确乃北宋书画大家米芾之神作无疑!只可惜......如今它已经损坏啦!”米掌柜一边说着,一边捶胸顿足,痛心疾首的模样令人动容。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这到底是为什么呀?这幅画不是一直都存放在苏州府衙里吗?即便它有所损坏,那也应该是苏州府衙自己去处理才对啊,跟您能有什么关系呢?”唐伯虎满脸惊讶地大声喊道。
只见米云山微微仰起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之色,慢悠悠地解释道:“哎呀,事情可没有那么简单呐!这幅画由于保管不善,导致书画的装裱出现了一些严重的问题。然而,关键在于此画乃是进贡给当今圣上的珍品啊!所以,苏州府衙那些当差的便赶紧把这幅画送到了我的墨香斋来,希望我们能够帮忙重新装裱一下。毕竟嘛,在咱们这偌大的苏州城里,若论及装裱技艺,我墨香斋要是自称第二,恐怕还真没有人敢称第一哟!”说到这里,他不禁挺了挺胸脯,显得颇为自豪。
可是,话锋一转,米云山那张原本还有几分骄傲的脸庞瞬间垮了下来,仿佛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哭丧着脸继续说道:“谁曾想……唉!这次真是倒了大霉啦!本来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装裱任务,没成想居然会惹出这么多麻烦事儿来!”
“然而,正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呀!那可恶至极、天杀的贼人想必老早之前便将目光牢牢地锁定在了这珍贵无比的贡品之上。在苏州府衙之时,他们尚有所忌惮,并不敢轻举妄动。可谁能料到,当这宝物被送至我这里进行装裱之际,这帮恶贼竟然胆敢明目张胆地前来抢夺!”
“这不,在与贼人激烈搏斗过程当中,尽管我早已吩咐那些负责护卫的人员务必打起十二分精神,万般谨慎小心应对。但终究还是双拳难敌四手,经过一番苦战之后,虽说最终成功地从贼人手中夺回了那件稀世珍宝,怎奈那幅价值连城的名画已然遭受重创,损毁程度极其严重!当时的场景真是把我吓得魂飞魄散,差点没昏死过去。眼见形势不妙,我当机立断,赶紧抓起那幅破损不堪的画作,匆忙躲藏了起来。”
“如今,苏州府衙的差役们正在四处搜寻我的下落呢!还扬言说若是我无法交出一幅完好无损的画作,定然要严惩不贷,给我定下大罪啊!一想到此处,我便心如乱麻,惶恐不安到了极点。”
唐伯虎闻听此言之后,原本舒展的眉头瞬间紧紧地锁在了一起,犹如两道沉重的枷锁压在了心头一般。
他的目光变得深邃而凝重,内心深处开始暗暗思忖起来:这《春江水暖图》竟然乃是作为贡品呈上的,那么它所承载的意义和价值自然是非同小可、不可小觑啊!然而现如今却在米掌柜的装裱行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着实令人感到十分棘手与难办呐。
可是,唐伯虎转念又一想,自己说到底也仅仅只是一个以作画为生之人罢了,面对如此这般复杂的状况,又能够怎样施以援手、助其一臂之力呢?
于是,经过短暂的沉默与思索之后,唐伯虎终于缓缓开口说道:“米掌柜呀,您先不要如此着急上火。说实话,对于目前这种情况,我仍然有些迷惑不解——既然这幅画作已然遭到了损毁,可我究竟应当采取何种方法才能够拯救于您呢?”
话音刚落,只见唐伯虎微微低头沉思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焦急万分的米云山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并朝着唐伯虎连连叩头哀求道:“唐大家呀,此画并未完全损坏,只是有些部分在打斗过程中被撒坏。您可是我们整个苏州城里最为声名远扬、赫赫有名的书画大师啊!如果想要成功修复好这幅画作,恐怕也就只有仰仗您老人家的高超技艺啦!还望您务必出手相助救救小人吧!”说罢,米云山便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唐伯虎见米云山如此模样,心中不禁一软,赶忙伸手将他扶起,脸上露出凝重之色,缓声道:“米掌柜啊,快快请起!这件事可真是非同小可啊,且先让我好生思量一番。要知道,修复古画可不是一件容易之事,特别是像《春江水暖图》这般出自大家之手的名作,更是丝毫马虎不得。稍有差池,不但会毁掉整幅画作,恐怕还会引发一系列难以预料的大麻烦呢。”
此时的米云山早已泪眼朦胧,那泪水如决堤之水般顺着脸颊滑落。
他双手紧紧地抓住唐伯虎的衣袖,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声音颤抖地道:“唐大家呀,小老儿也知晓这个请求着实有些过分。但思来想去,除了您这位大名鼎鼎的才子,我当真想不出还有何人能够拯救我于水火之中了。只要您能帮我修复好这幅画,就算是要我米云山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在所不惜!”
唐伯虎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脸上流露出一丝无奈和纠结。
尽管内心有着千万个不情愿,但当他看到米云山那充满绝望与哀求的眼神时,心头不禁一软。
再者,身为一名以书画闻名于世的才子,他深知自己肩负着一份特殊的责任。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唐伯虎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帮忙查看一下这幅画作的受损情况。
“罢了罢了,既然事已至此,我就先瞧瞧这画作究竟被毁坏到何种程度吧。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件事情务必要严格保密,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晓半分!不然的话,恐怕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啊。”唐伯虎一脸严肃地叮嘱道。
听到这话,米云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忙不迭地点头应承下来:“那是当然,那是当然!这种足以欺君杀头的重罪,小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四处声张啊!只盼先生能够将此画修复如初,待事成之后,若是遇上苏州府衙的官差前来询问,小人便谎称害怕贼人再度登门抢夺,故而躲藏了起来。如此一来,或许还能侥幸逃过一劫……”说着说着,米云山已是涕泪横流。
语毕,只见他如同捧着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那幅已然破损不堪的《春江水暖图》。
由于心情过于紧张激动,他的双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好不容易才将这幅画卷递到了唐伯虎的面前。
唐伯虎轻轻地用双手捏住画卷的边缘,仿佛手中捧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缓缓展开它。
随着画卷一寸寸地展开,一幅精美的画作逐渐呈现在眼前,但令人惊讶的是,画面上竟然有两处明显的撕裂痕迹,就像是美人脸上的两道伤疤,显得格外刺眼。
唐伯虎的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惋惜和无奈。他心中暗自叫苦不迭,要修复这样一幅受损的画作,难度之大几乎超乎想象,简直就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一旁的米云山一直紧盯着唐伯虎的表情变化,当他看到唐伯虎面露难色时,心中也不由得一沉。
但他还是怀着一丝希望,轻声而又谨慎地开口问道:“唐大家,修复这画,您可是有什么难处吗?如果方便的话,不妨告知在下,或许我们能一起想办法解决呢。”
唐伯虎并没有立刻回答米云山的问题,而是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米云山说道:“若是仅仅修复这幅画作本身,我自当全力以赴,拼尽所能去尝试一下,也许还有一线生机。然而,真正棘手的并非画作本身,而是这装裱画作所用的玉雕画轴。据我所知,整个苏州玉行当中,能够修复这种复杂且精细雕工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子冈先生。但是以他的手艺和工作效率,想要完美地复原这个画轴,恐怕没有个三五十天甚至更长时间是绝对无法完成的啊!”
“哎呀,这可真是令人焦头烂额、不知所措啊!这件贡品两天之后就得送往京城进献给圣上,就算这幅画作能够顺利修复完成,但后续还需要整整一天的时间来精心装裱呢!然而,您刚才却告诉我说这玉轴的修复工作,哪怕是赫赫有名的子冈先生出手,那至少也要耗费三五十天的时日啊!这让我如何来得及啊!难道我们全家十几口子人的性命就这样要白白断送掉了不成?”
说到此处,米云山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惶恐与绝望,再一次如孩童般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唐伯虎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个哭得如此伤心欲绝的米云山,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怜悯之情。
他略微沉吟思索了片刻之后,缓缓开口安慰道:“米掌柜,你暂且先止住哭声吧,常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办法总归是要比困难更多一些的。关于子冈那里嘛,我自会亲自修书一封给你,你只管带上我的亲笔信登门造访,请他务必帮忙修复这玉雕画轴。而对于这幅画作本身的修复工作,我自然也不会有丝毫懈怠,定会全力以赴地加快进度,竭尽所能在最为短暂的时间里将它修复得完好如初。”
米云山听到这话后,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充满希冀的明亮光芒,就好像在漆黑的夜晚里看到了一颗璀璨耀眼的星辰。
只见他猛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抓住唐伯虎的手掌,那力道之大仿佛是溺水之人拼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
“唉,死马当活马医吧,唐大家呀,您可真是我的大恩人呐!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倘若这次您真能救下我的性命,那么我米云山从今往后甘愿为您当牛作马、肝脑涂地在所不惜!”米云山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脸上满是恳切与哀求之色。
唐伯虎见状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轻轻地抬起一只手拍了拍米云山的肩膀安慰道:“米掌柜,您这话说得实在是太严重啦。我身为一名痴迷于书画艺术的人,修复这些珍贵的名家画作本来就是我应尽的本分和职责所在嘛。不过呢,这件事情牵扯甚广且影响巨大,所以咱们俩务必要同心协力、全力以赴,如此才有可能成功渡过眼前这个艰难险阻的关卡啊。”
说完这番话之后,唐伯虎便小心翼翼地从桌上拿起那幅已经残破不堪的《春江水暖图》,转身迈步朝着自己的画室缓缓走去。
仅仅只是过去了一小会儿的时间,唐伯虎就迅速地完成了一封书信,并亲自将它交到了米云山的手中。
只见他一脸严肃而又郑重其事地对米云山叮嘱道:“此事万分紧急,绝对不能有丝毫耽搁。我建议你即刻动身,趁着夜色赶去寻找子冈。把这幅受损的玉雕画轴交给他,请他看看是否还有修复的可能。不过需要提醒你的是,如果连陆子冈这样技艺高超的大师都表示无能为力的话,那么咱们恐怕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听天由命了啊!”
说罢,唐伯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眼神之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惋惜。
米云山恭恭敬敬地用双手接过这封承载着希望的书信,仿佛手里捧着的不是简单的纸张,而是能够拯救一切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紧紧地握住书信,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重量,心中顿时燃起了一团熊熊烈火。
此时此刻,他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然陷入了绝境,再也没有任何退缩或者逃避的余地可言。
夜色如墨染般深沉,整个城市都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
米云山小心翼翼地将唐伯虎的书信以及玉雕画轴揣进怀里,仿佛那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他脚步匆忙,身影迅速穿梭于苏州城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之间。
此刻,米云山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一般,忐忑不安的情绪弥漫心头。
一方面,他需要时刻警惕官府的追捕,生怕稍有不慎便会落入法网;另一方面,他还要提防那些心怀不轨的贼人再度对他下手。
在月光微弱而清冷的照耀下,米云山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子冈玉坊”门前。
他抬头望去,只见那块高悬的“子冈玉坊”金字招牌在月色中闪烁着淡淡的光芒,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这座古老的建筑之上。
看到这块招牌,米云山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但愿陆大师能够成功修复这幅玉雕画轴啊!否则……”米云山暗自思忖着,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与期待。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敲响了“子冈玉坊”那扇厚重的大门。
随着敲门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开来,米云山的心跳也愈发急促起来,不知道等待着他的将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