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隔壁房间关门的声音,法夏躺回床上,想起以前。
高中时期——
贺羽和法夏周五放学照例走在去往网吧的路上。
“老子今天一定要冲到韩服1000分!”贺羽举着法夏刚买的冰棍发誓。
“冲不到今晚晚饭就你买单了。”法夏咬了一口雪糕,已经习惯了贺羽每天都要吹一下牛逼。
“行,我要是上了千分你怎么办?”贺羽勾过法夏的肩膀,“网吧对面新开了家火锅店,你请客。”
“没问题。”法夏看着贺羽一脸兴高采烈的样子,突然问,“贺羽,如果你真的有一天去打职业,你想叫什么Id?”
贺羽转过头,一秒都没犹豫:“beacon。”
“灯塔?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因为它遗世独立却给人带来希望。”
“它总是建在很高的位置,会在黑夜的时候亮灯,是夜里航行的人带去茫茫大海上唯一的光亮。”
“如果我真的成为职业选手,我想做那个即便身处黑暗,也能给队伍带来希望的人。”贺羽眼睛盯着前方,目光且坚定。
见法夏半天没说话,贺羽还以为他被震住了,抹了抹鼻子,一脸骄傲:“是不是还不错。”
法夏艰难地咽了一口雪糕,委婉地说:“你到底看了多少热血动漫?”
贺羽上扬的嘴角一秒垮下来:“……滚。”
“那你呢?你要叫什么?”他非常不满地反问。
法夏摇头:“没想过这个问题。”
他确实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跟贺羽不同,他打游戏仅仅只是因为当下开心,如果再多一点理由,那就是想陪着贺羽。
其实他很羡慕,虽然贺羽方才说出的话很中二,但他好像总是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想成为什么,不像自己完全没有目标。
“那你以后想到了一定要记得告诉我。”贺羽朝他一笑。
初夏的阳光在他身后,肆意的风仿佛都追赶不上他,他眼中对于未来的憧憬和勇气会让法夏想到天空,大海和一切代表自由的东西。
法夏没法不动容。
“嗯,一定。”法夏点头。
只是后来,还没等到法夏想出自己的Id,他们就因为一场意外被迫分开,各自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孤独前行。
直到家里的事情趋于稳定之后,有一年夏天,法艾秋实在看不下去法夏整天足不出户,郁郁寡欢,生怕他再这么呆下去会得抑郁症,于是趁着自己去英国出差的机会,生拉硬拽着带上了法夏。
于是法夏只能趁着法艾秋工作,一个人去了他上学时期很喜欢的,位于英国中部威尔士的一个小镇,兰迪德诺。
那天他坐车去往兰迪德诺的山顶,本只是想去看个落日,却不小心在那里看了两个小时的灯塔。
夜晚降临后,兰迪德诺的码头上亮起灯塔,它安静地伫立在那,像是一位神只,孤独却无声无息,给未知的利物浦湾深处带去指引的光亮。
在月亮之下,却比月亮耀眼。
山顶大风狂吹,吹得他脸生疼,但这一刻,他从未如此思念那个人。
beacon这个Id,真的非常适合他。
他突然想到贺羽曾问他,自己要叫什么Id。
他看着眼前的景色,忽然觉得,如果贺羽是灯塔,那他大概就是这汪月光下的海面。
灯塔的光,静静地照亮着,就像贺羽的出现,照亮自己的生活一般。
家里出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法夏觉得自己活得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游戏更是碰都不敢碰,整个人可以用心如死灰来形容。
唯一的慰藉,就是看到贺羽赢比赛。
只有在那一瞬间,他才会觉得,自己的血液还在流动,自己的生活还有希望和盼头。
就像是某种替代胜利,贺羽的每一个胜场,都是他人生低谷里的一束光,哪怕自己的生活再烂,只要贺羽赢了,他就会觉得一切都还没有那么糟糕,他还没有被生活完全打趴下。
某种程度上说,是贺羽救了他。
moonsea这个名字,就是在那一刻突然滑过他的脑海。
“很美吧?”与法夏同行的中国司机见他一脸痴迷,像是很能理解法夏此刻的心境,“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也常来,一坐能坐一个下午。”
说完他掏出手机:“再配上这首歌。”
“海浪不停,整夜吟唱,孤独陪着我守望。
忐忑徘徊,执着等待,我要穿越过这海。
灯塔的光,就在彼岸,那屹立不变的爱……”
法夏觉得这歌词像是在唱自己。
他忽然想起莎翁的那句诗:It is an ever-fixed mark。
爱是亘古长明的灯塔。
他想,那座灯塔,应该会是他永远的心之所向。
---
隔天,饭桌上,法夏第一个吃完午餐去训练室训练。
法夏前脚刚走,贺羽就神神秘秘地凑过来,用筷子敲了一下欧夜的碗。
“问你个事。”
“什么事?”
“你说……beacon和moonsea这两个词有什么联系?”
“什么?”欧夜被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不你俩Id吗?什么什么联系?”
“我是说,灯塔和月亮海这两个词,你觉得有什么联系?”贺羽尝试解释地清楚些。
“灯塔和月亮海?””欧夜用他那文化水平不高的脑子想半天,试探地说:“两个字和三个字的区别?”
贺羽:“……”
欧夜接收到贺羽鄙夷的目光,讪讪道,“不知道……不是,我说你这Id也够矫情够自恋的,对了你好端端问这个干嘛?”
“没事,吃你的吧。”贺羽端个碗走了,深刻地怀疑,战队成员的文化水平是不是有必要都回炉重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