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那些受过折磨的实验体都已经气若游丝,更别提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了。
也正因此,在看到他的那刻,四个人本能的提起警惕,却在看到他的面容之时怔住了。
“你是……浅川真矢?”
对方微微颔首:“正是在下。”
“原来你还没有被用作实验体吗?”
闻言,浅川真矢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很遗憾,我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留在这里的,不过是一丝带着记忆的幽魂而已。”他微微昂头,似在感叹,
“我们这些实验体实在太过不甘心,即便拼上所有也要将黑衣组织这个毒瘤彻底铲除,这些执念促使这个游戏副本诞生,而我的意识,就是组成游戏的核心。”
“可以问问为什么吗?”萩原研二看着他,“或者说,你究竟遭遇了什么?”
“当然。”灵魂体浅川真矢说道:“这原本就是我的职责。”
“我叫浅川真矢,死去时差两个月四十岁。
最初我只是作为一名普通的科学家,应聘入这家研究所而已,究其原因,也不过是因为薪资相当的高,所要求的只是保密——大多数研究所都会注重的事。”
“进入这家研究所之后,我被分派到宫野夫妇手下工作。尽管我是个土生土长的日本人,可宫野厚司‘疯狂科学家’的名号也有所耳闻。
一开始还会感到焦虑不安,但在共事之后,才发现他们只不过是才智异于常人而已。
但在相处之中,他们却时常表现得郁闷不乐,刚进入这间研究所的我并不清楚是为什么,即便询问,也只能得到‘没什么的’这样的答案。”
“但是,随着我在这家研究所工作的时间愈久,我发现了更多异常之处,不仅完全无法让我说服自己,甚至连保持沉默都不再可能。
譬如说‘银色子弹’这种药物,当我第一次从宫野夫妇口中了解到有关它的事情时,便由衷地感觉到恐惧。”
“恐惧?”伊达航困惑地看向他,“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绪?‘银色子弹’既然是Aptx4869的前身,那么效用应该也差不多才对吧。”
听到他的问话,浅川真矢面色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会出现类似的问题:“在听到‘银色子弹’这个词时,你会想到什么?”
“唔,大概是净化一类的?”伊达航拿不准他问这个问题的缘由,“欧洲中世纪相当推崇用这种东西来杀灭狼人和吸血鬼。”
“‘净化’啊……”浅川真矢略仰起头,望着空无一物的上方苦笑起来,“其实,真要这么想来倒也没错。‘银色子弹’的功能,说起来也相当简单,就是更新体内的所有细胞而已。”
几人愣怔一瞬,诸伏景光率先反应过来,倒抽一口气:“如果所有细胞都被更新过一遍,就连大脑细胞也同样——那么,服下这种药物的人,还能算是原先那个人吗?”
“我并不能够确定。事实上,我相信就连最开始提出这个设想的宫野夫妇也无法断言。”浅川真矢淡然的目光看向几人,语气却显得激越起来,
“我不清楚宫野夫妇进行这项研究的最初,是抱着怎样的目的。但显然,在进入这个研究所,或者说加入黑衣组织之后,他们的行动已经无法被自己所控制了。
而且,他们大概像我一样,都是被诓骗进入黑衣组织的,我们在一开始都不清楚究竟招惹了一个怎样的存在。”
“不过,‘银色子弹’并没有完成吧。”诸伏景光思索着,“而且导致宫野夫妇双双失踪的那起火灾之后,这种药物的资料也几乎被焚烧殆尽了才对。”
浅川真矢点点头:“是的,而且这恐怕是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我想早在我进入这家研究所、被分配到宫野夫妇主持的实验室工作之前,他们就已经明白了黑衣组织是个怎样的泥沼。
于是在我成为他们的副手之后,两个人都竭力避免我触碰到有关那种药物的核心,大概也是为了让我能够保留抽身离开的权利。
可是在一个实验室里,怎么可能真的不闻不问?
后来我还是知道了这一切,但那时我并没有完全否定这种药物的出现,毕竟,倘若能够运用到合适的方面去,它会成为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神药。”
“比方说癌症,对吗?”
“自然。”浅川真矢朝萩原研二轻轻颔首,
“如果能将体内的癌细胞更新为正常的细胞,那么这种绝症就可以迎刃而解。
正是考虑到了这点,我当时虽然感到有些恐惧,但更多还是面对能够改变世界的研究之时,对自己真正能够加入的担忧和疑问罢了。可是后来……”
“任何一种药物的研发,都需要经过无数次实验和试错。尤其是,当药物研制出来之后,必然要经过人体实验这一关。
可是我却发现,在这家研究所内,就连半成品都能用来投入人体实验,这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是令人难以想象的事,那东西本身的危险程度根本无法估量,更何况受试者也并非身患绝症、想要孤注一掷之人。
而且,每次人体实验进行之时,都会有专人来管理受试者,根本不给我们这些研究员单独接触他们的机会。我并不认为有哪家正规实验室会做这种事,于是——”
浅川真矢面上露出苦笑:“于是我便就这点对上级提了意见。”
“啊嘞?”饶是工藤新一都忍不住为这个研究员的做法感到震惊了:“这种事情,明显是被研究所上层默许的吧!
而且你也说了,尽管宫野夫妇并不是坏人,但还是在本身不满的情况下,对人体实验一事保持沉默,他们的苦衷,也是显而易见能够想象得到的吧!”
“是啊,现在想来相当明显。可那时候,那个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学校的象牙塔中,后面更是辗转多个研究所、没怎么接触过社会事务的我,就直接这么做了,甚至在此之前没跟任何人商量过——而结果显而易见。”
“他们缺少宫野夫妇这样的人才,于是可以忍受他们的阳奉阴违,可像我这样涉世未深的研究员却是可以随时被舍弃的。
但是我也在这家研究所做了将近一年,我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他们不可能放我离开,于是我就成了新的牺牲品,他们用以做人体实验的材料。”
“原来如此,就是这个原因吗……”松田阵平低声说道:“所以你的灵魂才会出现在这里……”
“后来我又同身边那些实验体交谈过,他们中有些也是像我一样窥得了秘密又不愿同流合污的人,有些就干脆是被诓骗进来,就连被绑架的也有几个。
就是在他们口中,我才真正了解到这个实验所背后是黑衣组织在掌控,同时也认识了一个相当特殊的实验体。”
他抬眼看向几人,温和道:“你们应当也认识的。那时她用的名字叫做苦艾酒。”